“當地挖潛”的第一種,是獲得當地銀行的資金支持。托普的軟件園項目幾乎都伴隨著一份與當地銀行合作的信貸協議,托普低價甚至無償獲得用地後,當即通過抵押或擔保等方式向銀行套取資金。能不能獲得銀行貸款,成了建不建軟件園的前提條件。宋如華曾明確指示部下:“一個軟件園項目,在本地銀行都融不到錢,那就證明各方麵的工作都不到位,也就不要做下去了。”便是在這一過程中,托普在各地編織了一張旁人無法理清的、錯綜複雜的財務網絡,在資本日漸膨脹的同時,也埋下了無窮的後患。
第二種是獲得當地的軟件改造項目。在鞍山東北軟件園簽約的同時,托普便利用與政府的熱絡關係,得到了鞍山體育場顯示屏、市教育信息化改造的近2億元工程合約。在紹興、金華、大慶等地建園時,托普都相繼接下了當地政府委托的數千萬元的軟件開發合同。
第三種是獲得壟斷性資源。2000年,托普在湖南寧鄉建設軟件園,宣稱將在5年內投資10億元,將之建成具備年生產、開發60萬套軟件能力的“開放式軟件基地”。這成為當年度湖南最大的高科技引資項目。作為“配套性項目”,托普向湖南省政府提出創辦湖南托普信息技術教育學院,由此順勢進入了民營資本很難參與的高等教育領域。這種配套模式,後來在長沙、上海、成都和紹興等地複製,托普相繼建起了4家信息技術院校,在校學生一度多達萬人。
正是憑借著這些膽大無比的空手道技巧,深諳中國政商之道的宋如華一次次獲得了成功。於是,他的商業心態也漸漸地浮現出難以掩飾的暴戾之氣。有一回,他對友人說:“以托普現在的名氣,我隻需要在軟件園開發中心招聘100個畢業生,帶銀行行長看一看,就可以貸款了。”還有一次,他更是大言不慚地向人傳授經驗道:“軟件公司很像皮包公司,除了人沒有別的東西,如果你隻有半層樓幾間屋,你搞軟件的信用度就不夠,客戶覺得你寒酸;你有了園區,那是實力的象征,客戶會覺得自己寒酸。”
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那位本分誠信、立下過“八不原則”的大學教授和他的書生意氣都已蕩然無存了。
“托普係”: 生產“概念”的公司
“西部軟件園”的意外成功,讓宋如華的商業生涯拐入了一個莫測的峽穀。
在此之前,無論是做電腦顯示屏還是推銷計稅軟件係統,他一直走的是實業型的道路。在一次記者訪談中,他說:“企業不要去從事自己不熟悉或沒有優勢的行業。世界上很多知名企業都有這樣一條經驗,我們托普就絕不去搞證券、房地產,這在我們的公司典章裏有明文規定。托普希望成為中國最大的軟件商和工程中心。”
可是,1997年之後的他已經徹底地改變了觀點。收購川長征之後,他一度也想花精力把它搞活,在1年時間裏,他曾經70多次去自貢現場辦公。可是,要整治一家積重難返的老國有企業談何容易?因為治理無度,工廠數度發生罷工事件。他被工人“綁架”批鬥,有一次還差點出車禍喪生。這段經曆讓宋如華傷透了心,終而對搞實業喪失了信心。
企業盡管重振無術,可是在資本市場上,重組效應卻“立竿見影”。1998年,已經更名為托普軟件的上市公司宣布實現主營業務收入2.21億元,比上年增長232%,實現利潤增長近5467%,淨利潤增長率和主營業務收入增長率居高科技軟件行業第1位。2000年5月,公司獲得了增發資格。宋如華宣布將實施“軟件國際化及倍增計劃”,先後投入10個重大的高科技項目。借著這些令人浮想聯翩的宣告,托普軟件一舉募資9.5億元。在炒作行情的推動下,公司股價高漲至每股48元,成為深圳股市績優高成長股票的代表,公司連年入選“中國最具發展潛力上市公司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