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今日怎麼突然為太???大殿下說起話來。”徐子儒快步趕上在前的文若穀,見四下沒什麼人靠上來,才氣喘籲籲地壓低聲音道。
文若穀詫異看了眼徐子儒,淡淡道:“隻是談判結盟的事,至於爭來爭去嗎?”
“怎麼能不爭?”徐子儒一聽急紅了眼,瞪著文若穀小聲道:“老夫昨兒聽栗妃傳出的消息說,陛下準備重立太子。”
說到這裏,又停下四下瞟了瞟,才壓著嗓子繼續道:“今兒陛下又說想讓一位皇子去談結盟的事,這不擺明說誰談成了誰就是太子人選了麼。文丞相一向精明,這一茬怎就沒想到呢?”
文若穀見他又是瞪眼又是吹胡子的,忙安慰道:“我不推選四殿下而選大殿下自然有我的道理。徐老您有所不知,其實陛下重立太子之事我也有所耳聞。借著和談結盟之事極有可能是陛下重立太子的試煉,這一切我都能想通。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如果失敗了呢?”
“這???”徐子儒一聽愣了神,仔細一琢磨也失了主意,望了望文若穀高深莫測的模樣,湊過去小心詢問道:“文大人的意思是?”
文若穀眼裏透出異常的光彩,道:“您不覺得太子去談判最合適不過了。您想想,談成了大殿下依然是大殿下,也隻能彌補他先前犯下的過錯。可是談判達不到陛下的初衷,不用想這殿下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聽文若穀這麼一說,徐子儒眼睛也漸漸亮了,不由豎起大拇指道:“人老了,比不上你們這幫年輕人了。”接著又道:
“昨兒鄞州知府孫大人送來一些上好綢緞,嗬嗬,晚些我讓下人送些到文大人府上。我也得回去向栗妃捎個信,讓她叮囑四殿下最近別出宮。”說罷大步走開了。
見徐子儒走遠了,文若穀眼裏閃過一絲冷意,嘴角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刻毒笑意。先前的話他對徐子儒隻說了一半。其實關於陛下重新立儲,這是被皇太後逼的。陛下正值盛年,立儲的事極少考慮。立儲之說也隻是給兒子們看看,做做樣子。陛下也當過太子,自然知道這太子當久了的滋味。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陛下雄才大略,不會允許有人威脅到他,哪怕這個人將來也會坐上他的位子。今天他推選大殿下的原因一是知道陛下有複辟太子的心思。二是因為沒有人比太子更無能。一個無能的太子絕對比一位出色的皇子好掌控多了,大殿下他不可能不會犯錯。會犯錯,陛下隨時有借口廢黜太子。徐子儒這個老家夥,為官這麼多年連這點還看不透?不為陛下解憂,卻為前途未卜的四皇子鞍前馬後的。真難為陛下給他的二等爵位了。
“文大人,何事想得如此出神?”忽然不遠處又人向他打招呼。
文若穀抬眼,見王充站在石階上,正笑眯眯看著自己,忙走上前道:“喲,原來是王公公。”說話間卻悄悄送了一疊銀票過去,悄聲道:“陛下如有什麼不順心之事,王公公一定得告知若穀啊。”王充極快的把銀票往袖口一攏,眉開眼笑道:“這個自然,文大人是陛下最貼心的臣子。咱家還得與文大人多多親近親近才是啊。”
一個人的欲望想要得到滿足,有很多方法。女人和金錢是最普遍的方式。王充是個太監,女色對他自然沒有什麼誘惑力。但對這黃白之物,他一向來者不拒,貪得無厭。內官們人性扭曲,不能用常人眼光去看待。他們一旦有某方麵嗜好,肯定瘋狂無比。
對於王充這種人,文若穀很喜歡與之打交道。因為他可以直接有效的拿住這種人的命門。“王公公不在陛下跟前伺候,不知?”簡單寒暄了幾句,文若穀才疑惑道。
“哎呀,你看。咱家差點把這事給忘了。”王充一拍腦袋,才想起正事道:“陛下招你入宮,說是有事相商。”
“哦?”文若穀心裏一驚,又輕聲問道:“陛下讓你來尋我時,心情如何?”
王充嗬嗬一笑,笑聲有些尖銳刺耳:“陛下想來心情不錯,還吩咐值班太監用膳時加壺花雕酒。” 聞言文若穀心裏一鬆,他知道陛下素來很少飲酒,一般興致不錯也喝上幾杯花雕酒的。
“那王公公你帶路。”文若穀作了個請的手勢。
“咱家就不陪文大人去了,陛下此刻正在養心殿候著呢。我還得去請大殿下也過去一趟。”王充擺擺手道。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
“皇命要緊,文大人請便。”王充目送文若穀離開,不覺摸了摸袖裏的銀票,嘿嘿道:“這文大人真合了咱家的脾胃,想來陛下也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