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下得船來,近了才發現老僧年紀約莫八旬左右,慈眉善目,老僧迎上前,雙手合十道:“貴客光臨,老衲未克相迎,伏乞恕罪。”許文東忙道:“不敢,侄女身子有恙,文東冒昧前來,打擾大師清修,還請見諒。”老僧看了看許文東懷裏的可兒,笑道:“小姑娘吉人天相,自有天佑,貴客不必掛懷。”許文東道:“請大師施以妙手,令她康複,文東感激不盡。”
說話間向老僧拜了下去,身後的顧冬梅和光子也同許文東一起拜倒。
老僧袍袖一揮,許文東等人隻覺一股柔和的暖風迎麵而來,竟拜不下去,心下大為驚異。老僧道:“貴客不必多禮,老衲自會全力救治。”許文東道:“謝謝大師,還未請教大師法號?”老僧道:“老衲居無定所,四海為家,許書記就稱老衲無定吧。”說話間伸出雙臂,“ 小姑娘先交給老衲吧。”許文東把可兒放到無定懷裏。
無定抱著可兒,側頭問漁人道:“可曾捕得紅龍?”漁人低頭道:“師父,弟子無能,紅龍被弟子失手所殺,誤了事,請師父責罰。”光子才知道那怪魚叫紅龍,說道:“大師,紅龍被殺因我而起,如要怪罪,子光甘願受罰。”無定笑道:“施主言重了,劣徒去捕紅龍,皆因紅龍之血對小姑娘身子有益處。劣徒無能未能捕得,豈能怪罪施主!”
光子聽那條怪魚的血對可兒身子有益,卻因自己魯莽害可兒沒喝到,心下更是懊悔。
無定道:“貴客不必自責,紅龍其肉亦有同樣功效,因出家人不宜造殺孽,劣徒原想將其活捉,取半杯血給小姑娘後,再將其放回潭裏。現紅龍已死,一會將它烹食了吧。”側頭衝漁人道:“先把紅龍拿上來。”漁人道:“是。”看著光子,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向小舟走去。
無定轉向許文東道:“請許書記先到舍下休息,老衲好為小姑娘看病。”許文東道:“打擾大師了!”無定側身道:“許書記客氣了,請!”一行人沿著石徑向竹林深處走去。
整潔的石板,清新的空氣。望著兩側蒼翠的竹林,許文東道:“大師怎知我今日會來?”無定笑道:“三十年前老衲有幸與許書記祖父結識,齊老將軍不以老和尚卑鄙,一夜促膝長談,老衲獲益良多。今早劣徒來報,昨夜在山下收到齊老將軍口信,說起小姑娘身子有恙之事,老衲猜測許書記一兩日內會前來,故命他在山前水潭上等候。”
許文東笑了笑,原來是這樣。無色似已看透許文東的想法,笑道:“許書記是否認為老和尚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掐指一算就知曉您今日會來。”許文東道:“大師妙手回春的高明醫術和不圖回報的品德,文東是深為感佩的。”無定笑道:“過譽了,老和尚隻是懂得一些歧黃之術,與人方便罷了。”
談笑間一行人來到一兩層茅屋前,兩個沙彌正在打掃院子,茅屋側有一竹亭,亭中放著竹台竹椅,全是多年之物,竹亭一側生著兩棵大鬆樹,枝幹虯盤,隻怕已是數百年的古樹。蒼鬆翠竹,清幽無比。
進入屋內,沙彌搬來幾把竹椅招呼許文東等人坐下,許文東稱了謝打量起屋子來,整潔的客廳收拾的一塵不染,左側的牆上掛著一副草書,走近了看清上麵的字,許文東吟道:“ 一間茅屋在深山,白雲半間僧半間。白雲有時行雨去,回頭卻羨老僧閑。”
無定把可兒輕放在右側的一張躺椅上,聽許文東在吟牆上的詩,笑道:“老和尚拾古人牙慧,信筆塗鴉,讓許書記見笑了。”許文東知道這是鄭板橋的詩,轉身麵對無定,說道:“不敢,大師的字空靈飄逸,揮灑自如,文東望塵莫及。”任何人都期待他的作品能得到好評,無定也不例外,許文東的好評自然令他十分高興,笑道:“許書記的字想來也不差,老和尚可有眼福一觀?”
許文東搖頭道:“文東要讓大師失望了,大學時導師每次看到我寫的字都搖頭歎氣說,畢業後別說是我的學生,老夫丟不起那人。”見許文東說的有趣,無定也笑了起來,“許書記心係蒼生,自然不能同老和尚一樣心無旁騖鑽研這些俗物了。”
無定說話時彎下身子,抬起右手,手掌輕貼在可兒眉心上,慢慢往下鼻、口、滑到頸上,鬆開手慈祥的笑道:“小姑娘,起來吃飯了。”許文東、顧冬梅、光子都到了旁邊,緊張的盯著可兒。隻見可兒眼皮忽然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那雙可愛的大眼,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望著無定道:“爺爺,老虎被你牽回家了,它還會來陪我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