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這樣一句話，若以刀劍論，雁回獨聞人。
聞人氏便是這家店的主人，而聞人山莊便在雁回關。聞人山莊做的是這金屬製造的生意。他們在東晟邊域這一帶頗有名氣。但他們做事是有規矩的，不涉江湖，不涉朝堂。每件器物也隻作一套，且價格高昂，非普通人所能擁有。眼前的這個人便是聞人山莊的莊主聞人弈，他也是我的故人。也是他認出玉玦，讓衛少寒去的上京。
我看著他漸漸走近，眼角變得潮濕。三年不見了，聞人哥哥。
“抱歉，這把琵琶並非賣品，乃是為一個——”他看見了我，突然停了下來，眼眸中濃濃的哀愁褪去，變成了霎時的驚訝，化成了絲絲喜悅。
我看著他，欣然微笑，啟唇喚道：“聞人大哥。”
他快步走向我，停在我的麵前，看著我好久好久，仍不敢相信：“捷——”
我搶了他的話，說道：“沈捷。我是沈捷。”
他終於露出笑容，喃喃道：“知道，我知道。”
狄景雲看見我們這般不禁疑惑地喊了句：“沈兄？”
我這才想起，連忙介紹。
我指著聞人弈，對狄景雲說道：“這位是我的義兄，聞人大哥。”又指了狄景雲道，“聞人大哥，這是狄兄。”
狄景雲和聞人弈客套一番後，才問道：“聞人兄說這把琵琶不賣人？”
聞人弈點頭：“不錯。”
狄景雲不免有些可惜，喃喃道：“我曾認識一位姑娘，算得上狄某的紅顏知己，本想將這琵琶買去，贈予她。不過既然聞人兄不賣，我也不好強人所難。”
“這把琵琶確實不能賣，不過既然狄兄是沈弟的朋友，我倒有其他的琵琶可以贈予。”
狄景雲微笑道：“贈予倒不必，狄某願以重金相購。”
我朝聞人弈狡黠一笑：“聞人大哥，你不必對他客氣，既然是要送姑娘的，重金相購才有誠意。”
聞人弈沒說什麼，便讓掌櫃去取拿。
相比於眼前這把，新拿的琵琶確實華麗許多，不僅花紋繁複，弦音清揚，漆色盈亮，連琵琶的軸相都是牛角所做，算得上是佳品了。
聞人弈將那琵琶遞給狄景雲，淡淡說道：“這是我早年購置的一把琵琶，其名月鳴，是大師餘崖的作品，收藏已久，但願狄兄滿意。”
狄景雲笑道：“是好名字，不過我不懂這些，既然是聞人兄推薦的，我自然滿意。”
聞人弈看了我一眼，不過到什麼也沒說。
月鳴確實是把好琵琶，不過，我雖然彈琵琶，卻對樂器沒什麼太大喜好，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擺弄一些刀劍匕首。
我其實並不想在這裏遇到聞人弈。我來這家店，隻是想買柄稱心的長槍。可如今他在，我倒不好意思再隱瞞。
“聞人大哥，我其實隻是來挑柄長槍，不知是否有合適的。”
狄景雲笑道：“原來，你是來買這個的。”
我也跟著笑道：“我哪有狄兄命好，兵刃皆不是凡品，況且還有良駒。”
狄景雲笑道：“我若有槍，贈予你又有何妨，可惜，我們狄家不使槍，自然也是沒有。”
聞人弈略微思索一會兒，朝我問道：“可有空，到我的山莊來？有件東西想給你看。”
我點點頭應下，對狄景雲說：“我要隨我大哥去他府邸一趟，狄兄要不先回？”
狄景雲也意識到自己在一旁似乎多有不便，點頭道：“也好，你們隻管敘敘舊，不用管我。”
我點頭，便將手中的傘給他，又從口袋裏拿出些碎銀，笑道，“接著吧，不過，你的話可要算數，這些都要雙倍奉還的。”
他無奈的笑了一聲：“那就多謝沈兄，我先走了。”
聞人弈透過窗扉，見狄景雲的身影確實走遠了，才回過頭來，眼睛直直地注視著我。
我的眼圈也有些紅了，歉疚的說道：“對不起，沒有早點告訴你。”
我看到他眼睛裏的淡淡失望和怒火，害怕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乞求道：“不要生我的氣，弈哥哥，要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