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昌不知道船上是不是真的有炸藥,也不知道船上有多少人,但總是要攻上去的。
萬一真有炸藥呢?敢劫他昌哥的船,說不定還真是個愣不拉幾的人呢?
所以,派個人打頭陣還是有必要的。
光頭身手最好,反應靈敏,遇到事情不對,可以立即跳水,或者給他們報信。
這是先鋒兵,先鋒兵往往下場是炮灰。這誰都知道。
光頭垂下眼簾,似乎有些許的哀傷,他想了一秒鍾,一秒後,神色又恢複了他平時的不苟言笑的樣子。
他說道:“老板,我要是……我的家人……”
“放心吧!光頭,這點昌哥向你保證,你的兒子就是我兒子,他一定可以上最好的學,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洪昌信誓旦旦地說道。
車內另兩個人心裏卻想到:光頭的老婆也會變成昌哥的老婆。唉,光頭可慘了,一會兒要當炮灰,老婆孩子還得被人霸占。
光頭義無反顧的下了車。
五年前,他殺了人逃出在外,他家鄉都發出了通緝令捉拿他。一個人在山裏逃了半年,步行到了江東。
那時候他連一絲人樣都沒有,天天活得膽戰心驚的。別說賺錢了,一日三餐還得發愁。就他那個樣子,哪個正經公司敢用他?
再說即使別人敢用他,他也得防著誰報警出賣他不是!
他吃過垃圾桶裏的食物,也吃過死老鼠,也去人家地裏偷過紅薯吃過。
在他沒有一絲人樣的時候,昌哥收留了他,看他有血性,又能打,還讓他做自己的貼身保鏢。昌哥不看他身份證,不問他過去,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為了讓他收心,甚至還給他安排了個女人,讓他有歸屬心。現在孩子都一歲多了。
為了昌哥的救命之恩,為了他自己的血脈,這條命他得送,義無反顧。
他現在的任務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上船,想辦法搞死船上的任何活物——當然,魚除外,那是老板的。
既然說船上可能有炸彈,人就不宜上多,不能造成動靜。
光頭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說道:“老婆,孩子,來生再見了!”
心裏又想了一遍孩子那調皮可愛的模樣,他悄悄的從一邊溜上了船。
他跟著昌哥幹了五年,船上去過無數次,知道哪裏有著力點,哪裏可以隱蔽,其實對殺人這個活來說,他是專業的。
這時候他的心跳很平靜,完全沒有那種要殺人的緊迫感。
殺人和殺雞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分別,這也是昌哥看重他的地方。
他如泥鰍一般的滑了上去,卻沒見到船上有什麼動靜。除了幾個大集裝箱外,根本見不到什麼東西。
光頭一步步往前挪著,大冬天的光景,剃得光亮的腦袋竟然冒出了汗來。
再亡命之徒的人,知道自己要麵臨死亡,都不能那麼坦然,至少是要出些汗的。
“滋~”突然一陣強大的電流傳過來,他整個人暈了下去。
他的身體被一個身穿迷彩服的人接住,沒有讓他摔下去,沒有讓他發出聲音。
悄沒聲兒的,光頭就被拖進了黑暗的船艙裏。
車隊裏的人等了一分鍾,兩分鍾,仿佛在煎熬似的。
來時的在雄糾糾氣昂昂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躁。
他們擅長的是冷兵器,擅長的是肉博,甚至,有家夥的時候,也能耍幾下子,畢竟這樣很拉風。
但船上有什麼?有炸藥!
那東西經不起家夥,隨便走火一個,大家全部玩完。這就厲害了!
等一分鍾,直如等了一個小時,洪昌終於不耐煩了,光頭怎麼還沒有動靜?
按時間來算,這時候多半已經遇到了不測。
但船沒有爆炸,這就很可能說明,船上根本沒有炸藥。
想想也是哈,炸藥是隨便能弄到的東西嗎?何況還要炸一艘船,那得多少炸藥?這是隨便能弄到的嗎?
一看自己隊伍的士氣,昌哥就一陣窩火,多年不帶隊,隊伍都快慫了!一路上的拉風勁兒全沒了。
有心再提一下士氣,他在車裏的對講機裏說道:“光頭說了,船上沒有炸藥,咱們再衝上去五個人。”
這也是有策略的。先說沒炸藥,這些怕死鬼才敢往前衝。
但隻先安排五個人上去,同樣的,這是第二撥攻城的人。或者說,他們是第二撥炮灰。
五個人很容易就找出來了——新來的,資曆最淺的,想巴結上麵的,想做出一翻功績的,符合這些的人基本自己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