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客人神色間頗有些猶豫不絕的樣子，麵對範勇的詢問，有些無法啟齒的神色。
但既然是來找範勇的，事情總得要說出來。
有一個人開口問道：“這比賽吧……照我看，咱們不妨發揚一下大國風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範勇抬了抬眼皮，他幾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友誼第一？
日本隊接二連三挑戰江東知名酒店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嘲諷華夏廚藝的時候，一次又一次貶損被他們戰敗過的酒店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友誼第一？
這幾個人到底是哪國的？
憑什麼現在來要求他友誼第一？
範勇冷笑道：“友誼當然是要的，我是去跟他們文明比賽，又不是揍他們。怎麼不講大國風範了？比賽當然也是重要的，怎麼比我都不會輸。”
這幾個人到底是哪裏來的？為什麼要幫著日本人說話？
正在範勇打算把他們趕出去的時候，有一個人不作聲，卻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張紙來。
是一張電腦打印地圖，江東省地圖。裏麵各個市各個縣都有標明。
這個人想說什麼？範勇心裏直泛嘀咕。
隻見他對著地圖上的地址指指點點的，哪個縣用什麼作經濟支撐，如今發懂的非常好；哪個縣最窮，縣裏一點經濟出路都沒有。
他一句接一句說著，如數家珍一般，仿佛對整個江東的經濟動向了如指掌，也對江東的經濟與民生非常關心。
範勇納悶：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一普通開美食店的，每個月不是都按時交稅嗎？
來人講到這裏，終於亮出了真實身份，他是江東省經濟規劃中心的，姓賀，賀秘書。
可以說，這個部掌管著整個江東的民生大計，哪個縣吃得上飯，哪個村貧困落後，他們都得顧及統籌。
江東省西南部的七方縣是本省有名的貧困縣，麵積大，人口少，又沒有別的經濟來源，永遠排在本省的最末名。
他們是經濟困難縣，省經濟規劃中心一直想幫他們把貧困縣的帽子摘下來。
但全國不發達的縣多了，哪有那麼多好的項目往那裏上？
賀秘書委婉的告訴範勇，這段時間有一個日本投資團正在與他洽談，有意向投資該縣。
因為那裏麵積大，符合他們的投資意向——他們想要在那裏建一個農場，種糧食。
日本麵積小，經常需要在別的國家租地種糧食，光是華夏都租了好多地。這並不稀奇。
但他們在七方縣租了地，可以給當地帶來為數不小的經濟收益。
經濟規劃部是很樂意這樣的投資入境的，可是談著談著，那個日本投資財團突然在網上，發現了範勇和日本隊比賽的事情。
也許是小國家的人看重比賽勝利吧，日本財團跟賀秘書表達過，他們希望日本隊能贏。
如果不然，可能就不高興投資了。
投資大事，怎麼能這麼兒戲呢？賀秘書以為日本財團在說笑。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跟投資賺錢有什麼關係？
但對方這幾天的外交態度來看，他們是認真的。他們必須要贏。
有時候賀秘書都感慨，日本人特麼為什麼要這麼團結？人家比賽關你什麼事啊！你投資賺你的錢，人家的輸贏跟你有關係？
但在對方的眼裏，就是有關係。如果日本隊真輸了，他們會很不高興，就真的不會再來江東了。
這就是賀秘書來找範勇的原因。
老實說，他也希望範勇贏，國人會有麵子。要是輸了，他也不會甘心。
可他更希望日本財團來投資。投資成功後，七方縣的貧困縣帽子基本上可以摘下了。那意味著一個縣將不用再過窮日子。
七方縣四百多萬人，每年都在全省的貧困報道中出現，基本隻要在江東呆過的人都知道，那裏的人每天都過得很苦。
因為地域偏遠、通車不便的原因，那裏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投資的。除了有大片的地，什麼油水都出不來。
這種租地的合同最低都是五六年，帶動技術不說，可見的收益也十分可觀。
要比賽贏？還是要投資？經濟規劃部顯然傾向於後者。
範勇終於明白了，他們要自己假比賽，假輸！
賀秘書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衣著打扮一絲不苟，透著踏實的作風，如果他不說，誰都無法從他外表看出，他居然還是個省官。
他沒有戴表，全身上下大概也就一幅眼鏡貴一點，衣著普通，提的公文包瀕臨在要爛掉的邊緣。
他說話一直斯斯文文，從來不給人壓力，不以省官給人仗勢欺人的感覺。他甚至沒有一句強硬的話。
隻有當在講到投資的時候，他的眼裏才透出一抹興奮的光。仿佛七方縣四百多萬窮人，將要因為他的努力而吃上飽飯。
也許他是真的在為七方縣百姓著想。
現在能一心為著百姓著想的官不多了。範勇能分辯得出來。如果這位賀秘書真是隻擔心他的政績，他完全可以拿出他的權利來要求範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