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手裏的長劍烏雲般卷向對手,愈戰愈狠。對方連退數步,忽然連人帶劍撞向高健的肩膀,高健招式威猛有餘但靈活不足,想要回劍已來不及,隻能怒喝一聲,順勢抱住對手,齊齊跌倒在地。高健一個翻身騎在他的身上,雙手緊緊扼住他的喉嚨,眼見其白眼翻出也不鬆手,直到聽見定奪勝負的鍾聲響起,才得意洋洋地從地上站起來,高高舉起雙手。
卻聽冷笑自背後響起,一個尖嘴猴腮、身材高瘦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賽場裏,眼睛輕蔑地上下一掃,道:“在下自十三歲學劍以來自以為見遍了天下劍術,但今日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連滾帶爬的打法。郢陽君府果然是……哈哈哈……與眾不同啊!”
高健跳到他身邊,怒道:“哪裏的無禮之徒膽敢對我郢陽君府出言不遜?”
男子冷笑著一揖手道:“在下薑國行館蕭顯。”
高健長劍直指他的眉頭,高聲道:“你可想好辱沒我郢陽君府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嗎?”
蕭顯淡淡笑道:“劍士能以身殉劍是無尚的榮譽,但死在無能者手下則是一種恥辱。”身後的侍從遞過兩把佩劍,蕭顯瞧了高健一眼,似是自語道:“不過太以強凜弱也未免勝之不武。”抽出其中細細的短劍,將長劍遞回了侍從手裏。
高健爆喝一聲道:“豎子拿命來。”不等侍從退下便持劍衝過去。
項重華叫聲“糟糕”,見魏千雪一臉疑惑不解,低聲解釋道:“這蕭顯是薑國有名的劍士,劍法奇險怪異。所謂一寸短一寸險,越是短細的劍越能將其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走穩重剛強一路的高健若是能冷靜迎戰、以剛克柔,至少也有八分勝算。但他被蕭顯激怒得失去了理智,劍招越來越浮躁淩亂,這樣下去必敗無疑。”
秦非搖頭低聲道:“要對付高健這種出身世家、眼高過頂的魯莽之人,沒有比激將法更好的了。”
隻見高健如餓虎般撲左撲右,卻連蕭顯的邊都夠不到。蕭顯手裏的短劍沿著古怪的方向不斷擊出。不一會兒的功夫,高健的胳膊便已被劃破一道長口,大腿上也鮮血淋漓。高健越戰越急,越急越氣,原本剛勁中正的劍招簡直成了亂打。
魏千雪跺腳道:“高將軍氣力將盡,恐怕馬上就要落敗。”
隻見蕭顯一個縱身撲躍,竟然貼著地麵衝進了高健的劍網裏,短劍一個上撩便劃破了高健的手筋。高健一聲慘叫,長劍脫手落到蕭顯手裏,蕭顯原地跳起,輕輕鬆鬆地一劍便架在了高健的脖子上。
鍾聲一敲,高建慘敗。
郢陽君府眾人又是歎氣又是怒罵,紛紛看向郢陽君。郢陽君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派人把還想拚命的高健拽了下去,似有心若無意般看向了項重華。項重華卻忽然轉頭,恰好錯開了他的目光。
蕭顯高聲道:“在下在薑國便聽聞郢陽君府人才濟濟,但今日一見未免有些名不副實。郢陽君該不會在賽場上還要屬下堅持禮讓謙遜吧?不如這樣,郢陽君的手下隻要在三場內將在下擊敗,在下便心服口服地向郢陽君道歉。若是在下僥幸連勝三場的話,那蕭某隻能認為……”
郢陽君府中的人均皺起了眉頭。蕭顯身為薑人,雖然針對的是郢陽君府,但若是郢陽君府落敗,抬不起頭來的可就是整個祁國。這個讓舉國蒙羞的罪名任誰也承擔不起。
魏千雪小聲急道:“華大哥,郢陽君一直在看你呢!”
項重華不發一語。
秦非暗中歎氣,心道:“蕭顯和薑國王室關係匪淺,很有可能見過本是雍國儲君的項重華,甚至還交過手。一麵之緣雖不一定有多深刻,但劍術高手卻可以憑借劍術認出對方。重華不敢上場也是情有可原。”他不由地看了一眼薑陳兩國使者,雙方雖保持著距離,但陳人對薑國蕭顯的淩人表現,卻絲毫沒有阻止和憤怒的意思,顯然雙方均受劉羲綽之托故意找郢陽君府的麻煩。一個奇怪的念頭忽然從秦非腦中掠過:“若劉羲綽出了事,薑陳兩國就算出了亂子,祁國還會顧及嗎?”
劉羲緯再也沉不住氣,從席位上站起,就要走向項重華這邊。
陳嘉看著焦急的魏千雪,心想道:“美人自古愛英雄。我若可以在雪兒麵前解了這個難題,她定會對我另眼相看。”不等請示劉羲緯便提氣躍起,在空中極優美地一個翻身飛向賽場,雙腳往守在賽場旁的侍衛頭上輕輕一踏又借力飛起,最後才一麵旋轉一麵飄落在蕭顯麵前。眾人見他身法這般俊俏,不禁齊聲歡呼,亂哄哄的會場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叫好。
陳嘉得意洋洋地看了魏千雪一眼,才清清嗓子高聲道:“在下陳嘉師從青龍山竹先生,請壯士賜教。”
眾人聽得從未出過手的陳嘉竟然是四大名門的青龍山門生,大感振奮。魏千雪也不禁麵露微笑。劉羲緯不由一愣,又坐回席位上,卻滿麵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