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道:“太卜和柳姬自己可知曉此事嗎?”
劉羲緯道:“柳鶯自知自事,但為了不讓景原難過,也為了報景家的恩情,從未告訴景原。她是本君最欽佩的女子。縱然她對本君毫無價值可以利用,本君也願意幫助她。”
秦非苦笑道:“縱然如此,她還是死得其所了。”
劉羲緯道:“對於在權勢鬥爭中輾轉的人來說,冷酷已不僅是必備素質,更是深入骨髓的習慣。”
秦非道:“生在帝王家不得不如此。”
劉羲緯笑道:“不必用這樣同情的口氣。如果說生在權勢之家便注定要被迫成為冷酷的狩獵者,那麼沒有權勢的人則注定隻能成為獵物和棋子。適者生存、強者為大本就是天地間的法則。秦非,你會選擇哪一個?”
秦非毫不猶豫道:“狩獵者。”
劉羲緯擊掌笑道:“隻有品嚐過傷疼的人才真正明白利刃的重要。雖然不知你的底細,但本君想,你一定經曆過刻骨銘心的鬥爭。”
秦非反問道:“莫非君上也品嚐過廝殺的滋味嗎?”
劉羲緯淡淡道:“本君便是無心,白虎門中的無心。雖然師尊念在外公的份兒上讓本君不必像其他門人那樣鬥得你死我活,但那些慘死的門人卻使本君更加意識到權力的可貴。還有百日毒宴……”
秦非動容道:“縱然是王子也不能幸免嗎?”
劉羲緯道:“原本師尊沒有讓本君參與百日毒宴,但外公卻堅持要本君參加。那時外公已經病入膏肓,深知他去世後,以師尊的脾氣不會再管本君,所以想借助百日毒宴讓本君明白受人擺布的無助和絕望,也希望本君可以對所有毒藥都生出異乎常人的敏感。”
秦非歎道:“莫令尹真是用心良苦。”接著道:“君上也必定知道劉羲綽手下有白虎門人的事情吧?”
劉羲緯道:“自然知道,霜月在信中也有提及。”
秦非道:“那您可知誰是千仞雪嗎?”
劉羲緯的麵上閃過一瞬奇怪的表情,笑道:“隻要把劉羲綽除掉,千仞雪是誰又有什麼意義?何況本君雖然是無心,但因為身份的獨特,不認識門人也很正常。”
秦非道:“君上為何肯對屬下說這些秘密?”
劉羲緯道:“首先是表示希望留住你的誠意。但更主要的,也許隻是因為本君感到有些寂寞。”
他把秦非杯中冷掉的茶換掉,目光中流露出罕見的傷感,道:“外公和娘親是本君僅有的真正親近的人,但他們都死了。師尊也離本君而去。你可知本君那日為何會跟丟父王?就是因為本君忽然看到白虎門傳信的鷹鴿。除了每年的壽宴師尊會差人送來一桌酒席之外,本君和白虎門已經失去聯係很久。你可知道本君看到鷹鴿時是多麼開心而發現這隻是劉羲綽偽造的陷阱後又是多麼失望和憤怒嗎?”
秦非歎了口氣,道:“英雄總是寂寞的。”
劉羲緯道:“在本君看來,天下配稱為英雄的隻有你我二人而已。秦非,和本君一起打下天下,本君準許你為所欲為!”
秦非笑道:“君上太看得起我了。”
劉羲緯舒了口氣道:“可能是因為快要成功了吧,這幾日的心情反而比以前還緊張。”
秦非道:“君上可已有辦法置劉羲綽於死地?”
劉羲緯目光閃動,笑道:“提這些死不死的多煞風景。你和華重好好拾掇拾掇,父王新得了一樣寶物,後天召大家進宮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