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一夜,隋瑾一起早便當著掌櫃的麵,將諸位巡查侍衛叫來詢問探查結果,卻依然見一無所獲。
那掌櫃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本來想說什麼,可看看一臉嚴肅的隋瑾,又把話和唾沫全咽了下去,隻是愁眉苦臉地低著頭歎氣。
隋瑾問完話後,轉向掌櫃道:“此次雖在貴店出了人命,但也隻能怪那商人露富,才招致殺身之禍,老伯不必自責。何況人也是我放進來的,我和當地管事的說一聲便好,他的店錢也由我們一並付了,老伯隻需照舊照料店裏事務即可。”
那掌櫃又是道謝又是道歉,踟躕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問道:“不知先生還要住幾天?”
隋瑾笑道:“本來是今天便要走的,但趕上這檔子事,恐怕得要耽擱幾天。”
那掌櫃“哦”了一聲,依然站著不走。
隋瑾道:“老伯可有什麼為難之事?”
掌櫃做了個揖,小聲道:“先生真是善解人意。此事說來慚愧,小人八字軟又生來膽小,所以比較講究鬼神之事。那遇害的商人雖是被移出了小店,但那客房裏卻仍然滿是血汙,小人想叫人去清洗安魂,幾位軍爺卻攔著不讓進去,小人擔心……”
隋瑾笑道:“原來如此。老伯不必擔心,我這就叫人撤去守衛,您叫人來收拾便可。在下正巧也懂一些驅鬼鎮魂之術,正好可以隨往,也省得老伯再費神。”
那掌櫃忙道:“先生您何等尊貴,怎麼能勞駕您?這可是折煞小人了。”
隋瑾笑道:“不礙事。這次命案也多少與在下有點關係,反正閑著也閑著。隻要老伯不嫌棄就是。”
掌櫃道:“能讓先生這等神仙般的貴人為小店做法事,小人做夢都不敢想,怎敢嫌棄?我這就去叫人收拾。”
隋瑾道:“這商旅含冤慘死,本就戾氣極重,老伯萬萬不可強求或誘許他人去收拾,這樣隻會增加怨氣,不利於您。老伯可詢問有誰自願來,若無人願意,在下安排人收拾便可。”
那掌櫃忙不迭地千恩萬謝地下去安排了,隋瑾一麵囑咐下人準備香燭祭品,一麵自行到了那使者住的客房裏。等了不多時,兩個侍衛便將他所要的東西一並帶到,隋瑾吩咐他們下去候命,自己慢悠悠地安放起來。
掌櫃也領了一名下人,端著水盆拖了個箱子等在門口。
隋瑾站到門口向那下人掃了一眼,微笑道:“你不怕死人也不怕晦氣嗎?”
那下人跪地道:“不怕,小人家裏本來就是做送葬殮屍買賣的。前些時候家鄉鬧了災,一路討飯到了這裏,若不是掌櫃的收留,早就也成了死人。”
隋瑾笑道:“你知恩圖報,這很好。進來吧。”
掌櫃的作揖道:“這孩子確實是個老實孩子,手腳也很利索。先生大可放心。”
隋瑾點頭道:“老伯您先下去吧,這位小哥跟我來。”
那下人端著水盆進到屋裏,不等吩咐便開始撿拾地上的雜物,又把被褥全都收拾出去,然後又絞了抹布,擦拭地板。
隋瑾隻是站在一旁自忙自的,一眼也不瞧他。那下人擦完了地,走到床前,看到鋪在床前的地毯上滿是血汙,不禁皺起眉頭,他擼起袖子,掀起地毯的一角便向門外拖去。
隋瑾忽然走到他跟前,向他道:“我來幫你一把吧。”說著蹲下去碰地毯。
那下人忙擺手道:“這怎麼使得?還是小人來吧。”
隋瑾道:“這有什麼關係?”
說著去搶地毯,推推搡搡中掛著的玉佩掉在了地上。
那下人忙連不迭地道歉。
隋瑾擺手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所幸沒有摔碎。勞煩小哥幫我撿起來,好嗎?”
那下人連忙答應,撿起玉佩恭恭敬敬地呈遞上去。
隋瑾伸手去接玉佩,指尖從那下人手心裏抹了一把。
那下人拖著毯子走到屋外,將毯子一卷,放到箱子裏,眼神有意無意地往毯子上一掃,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