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哲半信半疑,可第二日一早,客棧裏便來了一個仆從,送來了陳俊傑的來信,邀請項重華等人前去一聚。
孫哲暫住在原來駐守外關的將領的宅邸裏,與邢泊的住處相鄰,到賈仁的宅邸則還有一段距離。為了掩人耳目,項重華等三人先裝成了祁國兵衛,才到了陳俊傑的住處。
陳俊傑一見項重華和孫哲,甚是高興,當下便備了酒席。孫哲按照若邪吩咐,不住和陳俊傑談起琴瑟管弦,兩人越聊越投機,不出半日,便儼然如密友般親密。陳俊傑一時興起,幹脆帶了項重華和孫哲、若邪,前往參觀自己收藏的古琴,項重華和孫哲自是一通奉承,討得陳俊傑眉開眼笑,幾乎要將修琴的事情都拋在了腦後,直到了申時,才抱出“自在”。三人連斷了的琴弦都顧不得拆下,若邪更是恰到好處地穿針引線,引得三人又是一番談天說地,陳俊傑意猶未盡,卻已經是亥時。
項重華和若邪、孫哲順理成章地在陳俊傑的宅邸住下,邢泊也時常前來湊熱鬧。若邪雖沒恢複女裝,其獨特的風姿依然有著惑人於無形之中的魅力。她似乎總是對邢泊青眼有加,沒過多久,兩人便頗為熟稔。邢泊甚至還在妻子不在時,邀請項重華等人前往自己的宅邸作客。
這一日,恰好趕上賈氏出門祈福。若邪三言兩語便哄得邢泊答應請眾人前往其宅邸賞玩寶器。項重華自幼長於深宮,對珠寶自是頗有見解,孫哲則陪著陳俊傑在一邊閑聊。若邪中途以身子不適,退到了廂房休息,直到一個時辰後才回到了項重華的身邊。
邢泊展示完寶器,又想帶眾人參觀收集的玉石文玩。若邪快速捏了項重華的手指一下,項重華會意,向邢泊道:“聽說邢兄不但擅長玉器珠寶,對美酒佳釀也頗有一套,不知可否讓我等見識見識?”
邢泊笑道:“你看看我,光顧著瞎高興,竟然忘了招呼你們吃飯。”立即令人擺下酒席。
若邪忽然湊近邢泊,小聲道:“邢大哥,我也一枚戒指想請您給看看。麻煩你暫時和我出來一下,好不好?”
邢泊雖一頭霧水,但還是找了個借口和若邪出了宴廳,走到了花園,道:“什麼寶貝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若邪左右一看,拉著他的袖子,左轉右轉到了一間廂房裏,道:“實不相瞞,這個戒指本是別人孝敬我家主子的,結果我一時大意,便忘了呈上去了,直到那送禮的人忽然病逝,我這才想起來。可是那時已經過了小半年,我尋思著沒人知道,就把戒指留了下來。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啊!”
邢泊哈哈一笑,道:“沒想到項兄你也會幹這種事情。放心吧!我又不是多事的人。戒指在哪裏?”
若邪自青色的衣袖裏緩緩伸出了手,遞在了邢泊麵前。
她的手指纖細而不嶙峋,手掌圓潤而不豐腴,白皙之中透著淡淡的粉,就連指甲,也飽滿均勻得如同粉色的貝殼,套在她微微翹起的無名指上的碧玉指環,反而淪為了襯托的點綴。邢泊年輕時雖也縱情聲色,卻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手,情不自禁之下,竟然伸手將若邪的手握在了掌心,癡癡地舍不得移開眼。
若邪的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她已經聽到了賈氏匆匆的腳步聲。她趁著項重華和邢泊喝酒的空當找到了祈福的賈氏,並偷走了她專程繡好的還願的錦囊。她深知祁人的迷信,料定賈氏找不到還願的錦囊,必定會一路尋回宅邸裏,她更算準了,賈氏一定會經過這個小院,然後從大門的角度,恰好看到邢泊握著一雙手,而看不到她的男裝裝扮。無論是誰,隻見到那一雙手都會認定這是一雙美人的手。無論是哪個妻子,見到自己的丈夫握著美人的手,都不會開心到哪裏去。
賈氏一麵罵罵咧咧地數落著丫鬟,一麵大步跨進了宅院,剛一抬頭,便看到了邢泊握著一雙美人手、癡望的樣子,乍然驚呆在了原地。
若邪飛快地抽回來手,向邢泊行了個禮,道:“我們下次再看吧。我家主子似乎在叫我了。”言畢飛快地奔出廂房。
邢泊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門口一聲怒吼。
賈氏殺氣騰騰地從屋外衝了進來,一把狠狠地扭住了邢泊的耳朵,也不顧及有其他人在場,便破口大聲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竟敢背著老娘找野女人!你還不快快地給我老實交代,那個該死的小賤人、小妖精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