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情敵相見(1 / 2)

秦非翻來覆去瞧了整整半個時辰,又派人取來了幾部醫書,不停翻閱,之後幹脆離了席位,負手走來走去,口中不停念念有詞,偶爾想到什麼,立即停下腳步,迅速記下幾筆,思索一陣後又匆匆劃去幾處,抱著腦袋重新開始踱步。轉眼又過了一個時辰,秦非終於在桌前坐下,提筆寫了十幾味藥材,卻又蹙起眉頭。

秦柔不禁道:“難道這病真這樣難治嗎?”

秦非道:“的確不易。但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

秦柔道:“不過什麼?”

秦非道:“不過這病的症結在於血液,解藥必須用內力直接逼入血液裏。”

秦柔道:“這也並非什麼難事。”

秦非搖頭道:“這病人不知為何原因,體內聚集了過量的藥物。但這些藥物並非一般的毒藥,隻能通過活血,加速血液流通,並同時令其發汗排出。可此病患剛剛生育,身子氣血雙空,按理是禁用活血發汗藥的。所以必須找一個內力深厚,收發自如並且熟知醫理的高手將藥酌情送入,一旦發現血液過急就要要內力壓製住,防止血液妄行,而發現藥力不及時又得發功促進藥效。內力高深不難,難就難在收發自如,符合條件的也就隻有玄武潭的絕頂高手。換而言之,天下能做到如此的隻有你和師尊。”

秦柔裝作隨意地拿起秦非寫好的解藥,裝入袖子裏,道:“幸虧沒人得這病,否則可真麻煩了。”向秦非道:“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宮了。”

秦非將她送到門口,歎了一口氣,道:“明日,我也要離開雍都一段日子了。前線那邊的戰況不妙,我得去看看。”

秦柔不由脫口而出,道:“那仲兒和月兒怎麼辦?”

秦非凝視了秦柔片刻,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道:“即使你我都不在雍都,他們還有陛下這個姑父關照。”

秦柔立即心裏明白秦非已經看穿自己要去祁國的打算,又窘又愧,半餉不語。

秦非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道:“山高路遠,人心險惡,一切小心。”

秦柔抬起頭,心頭湧上萬千思緒,而秦非已經轉身進入了大門,隻餘背影。

一邊的宮人想催促秦柔上鳳輦,看了看她滿目的悵惘,乖乖閉住了嘴,陪她在夜風裏久久佇立。

秦柔掏出藏在袖子裏的那張解藥,雙手不禁微微顫抖。

雨滴又緩緩自天空滴羅,打在淡淡的素箋上,似是顆顆清淚。

洪荒。一望無際的洪荒,漆黑無光的洪荒。不知洪荒如夢,還是夢若洪荒。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今昔何兮,如雞卵般的黑暗裏終於裂開了一線縫隙,光悉悉簌簌灑將進來,漸漸凝聚成線,於是四周漸漸有了影影綽綽、飄漾雜遝的影。光愈發強烈,影也漸漸清晰,一個個都是昔日的故人。前塵往事紛至遝來,酸甜苦辣洶湧並至。她終於被拉出混沌,拉回了紅塵。

舊人多故去,紅塵悲苦多。

不知愁滋味的少年總是躍躍欲試地投身這花花世界。曆盡滄桑的人卻寧願守著這不悲不喜的混沌永遠睡去。人間就像一場賭局,誘惑與危險並存,輸者永遠多於贏家,苦總是多於樂。每個初入者,都抱著或多或少的幻想,希冀自己是那為數不多的贏家,自信自己總不至於淪為最慘的一個。可惜事與願違總是人間常態,真正的贏家永遠都是設立這賭局的人。

帶著萬般的留戀和不情願,息雅終於還是睜開了雙目。遊戲還在繼續,她雖已失了大半身家,手中還有翻盤的籌碼,輸贏還未定局。

息雅想掀開錦被,卻發覺自己的手正被緊緊攥著,這才發現劉羲緯正守在她的臥榻旁,似已沉沉睡去。輕淺的月光灑在他俊朗秀挺的麵容輪廓上,顯得是那樣無邪、

英俊。息雅定定地看著他,不由有些癡了。她決心不將手抽回,怕驚擾他的美夢。但她細微的動作還是順著他的手心,敏感地傳到了他的神經裏。劉羲緯猛然睜開雙眼,正好碰上了她的雙眸,愣住了。

息雅心中五味陳雜,兩人對視良久,她終於先開了口,道:“我,好渴。”

劉羲緯噌得站起,幾近是衝到桌前,捧了一杯水又衝了回來。

息雅試圖抬起手接過,卻渾身無力,隻得又道:“我,抬不起手。”

劉羲緯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湊到她的唇邊,但因為太緊張,手抖得太厲害,反而把水灑出了許多,滴到了被子上。

息雅不由格格地笑了。劉羲緯一麵手忙腳亂地用自己的龍袍擦去水漬,一麵臉紅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