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佳人相約(1 / 2)

息雅的眼中已經不複昔日的淡雅與柔情,而是厲芒畢現,殺氣騰騰,她咬牙道:“秦非,你難道沒有聽說,當日的屍體少了一具嗎?”

秦非冷汗直冒,雖然一言不發,驚愕的神情卻已泄露了真相。

息雅冷笑一聲。

秦非意識到失態,臉色驟變。

息雅柳眉一揚,道:“丞相的神情怎麼這麼難看,難道是有什麼事情不能對人言嗎?”

秦非想解釋,她冰冷刺骨的眼神卻仿佛一望到底,讓他噤若寒蟬。

息雅逼問道:“你可知道少的是誰嗎?”她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他的手,怒極反笑,道:“是息麗華,她剛剛死在我的手下。”

息雅從袖裏掏出一隻戒指,放在掌心向他攤開,道:“這是雍國先王贈給她的雙鳳戒指,天下獨一無二。丞相可認識嗎?”

秦非意識到在再也無法隱瞞不下,又加之內心慚愧,隻得如實交代道:

“公主的族人確實是劉羲緯下令殺死的,但他不知道自己殺錯了人。他當時想要殺死的是我雍國派去息國支援的使臣。可他傳出的密令正好被我截下,被我動了手腳。是我將你們當時的所住的廟宇的所在當做雍國援者的藏身之處透露給了劉羲緯……”

息雅隻覺天旋地轉,幾欲昏倒。

這些年,她都錯怪了他!

息雅一口鮮血噴出,白色的衣服上星星點點全是鮮紅,如同綻放的桃花。秦非連忙扶起險些暈倒的息雅,想為她診脈,卻被一把推倒。

息雅戟指怒目,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又再次撲倒在地。

秦非連扶她的勇氣也沒用。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她顫動的雙肩和沾濕地麵的淚水,望著窗外殘月輕聲歎息,道:“當年我們也是迫不得已。祁國兵強馬壯,占盡地利人和,虎視眈眈。而重華剛剛奪得王位,國內矛盾紛紜複雜,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一切,成為俎上魚肉,那時又怎麼保護你?你雖然幾番飄零,但終究一直是君王愛寵,怎麼知道淪為下賤的苦楚?”

秦非想起自己和項重華昔日的屈辱和驚險,心中一陣酸楚。他雙目緊閉,咬牙道:“無論如何,主謀是我。我害死你那麼多的族人的確罪無可恕。要殺要剮,秦非悉聽尊便。”

息雅一聲冷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秦非扭頭看著她,隻覺毛骨悚然。

息雅皮笑肉不笑,道:“你死了又有什麼用?秦非,我要你從現在開始隱退,在重華在位期間不許過問政事,閉門思過。我要讓項重華獨自承擔政務的重負,讓他嚐嚐孤軍奮戰的滋味。”

秦非看著息雅眼中顫抖的自己,緩緩點了點頭。

息雅回到桃源小築,剛一踏入寢宮,便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她狠狠咬住嘴唇,一麵強迫自己不要哭出聲,一麵拚命地拽著自己的頭發,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如果未曾得到項重華的許可,秦非怎麼可能對自己下手?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竟然為了他的江山 ,親手毀了她的一切!而她恨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卻反而默默地為她獻出了最珍貴的一切。

十六年前,她敗給了命運。十六年後,她卻輸給了人心!

她好恨!恨自己對項重華的癡情,對劉羲緯的無情,恨自己為何不早早死去。

寒風吹過,拂起了柱子旁邊的帷幔,露出了鎮宅寶劍的劍鞘。

息雅抬起頭,望著那柄寶劍,目中充滿了渴望。然後,她緩緩站起身,一步步挪向那根柱子,抬手將寶劍取下,拉開劍鞘。

清水般的劍光攜著寒氣迎麵撲來,映照著她決然而絕望的麵容。

她慢慢將劍刃橫在脖頸上,閉上雙目。

隻需用力地一抹,她便可以逃離這無情和荒謬的世界,她便可以得到永世的安寧。這對她而言,是何等的誘惑?

但忽然間,她卻瞪大了雙眼,將寶劍狠狠地扔了出去。她撿起燈籠,奔向榻邊,把褥子抬起,取出一本泛黃了的羊皮卷。

她還不能死!她還要報複!

項重華咬了一口點心,蹙眉道:“秦非這家夥是越老越難纏了,好好的為什麼要辭官?難不成是寡人虧待他了?”

許殊道:“秦丞相是說他昨夜夢見秦夫人,夢見她談及當年兩人約定,要在定下江山後,一起尋一山明水秀之地不問世事。他念及這些年忙於政事,無暇照顧昏睡未醒的秦夫人,於是特地向陛下請辭。”

項重華想起杜若,心中不由又是內疚又是傷感,歎道:“罷了。秦非陪了寡人這麼多年,累了這麼多年,也該享享清福了。”擺手道:“許愛卿下去吧,寡人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