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殊行禮告退。
項重華又撚起一枚息雅送來的點心,喃喃道:“慕梅走了,秦非也走了,你則始終不肯見我一麵。你們就那樣討厭寡人嗎?”他將點心扔進嘴裏吞下,又坐回了王位,繼續批奏折,忽聞傳報,稱平日裏侍奉息雅的婢女前來覲見。
項重華望著高階下局促不安的婢女,不耐煩地道:“你找寡人有什麼事情?”
那婢女戰戰兢兢地行了一個大禮,道:“公,公主派遣奴婢來問候陛下。”
項重華霍然站起,親自走下高階,逼近她麵前道:“你,你說小雅問候我?”
那婢女驚得差點暈倒,又要下跪卻被項重華一把抓住。
項重華顫聲道:“她,她說了什麼?”
婢女結結巴巴地道:“公主問陛下,她最近幾日做的點心,您可還吃得慣?”
項重華隻覺得眼前站立的婢女仿佛一瞬間幻化成了息雅,用力地點頭道:“吃得慣!怎麼能吃不慣?味道雖與往日不同,但隻要是你做的食物,即使是毒藥,我也舍不得剩下半分的。”
那婢女嚇得花容失色,道:“點心是,是公主親手作的,不,不是奴婢……更不是毒藥……”
項重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鬆開手,收拾了心情,正色道:“她還說了什麼?”
婢女道:“公,公主還問陛下,可還記得,你們,你們小時的約定嗎?她說您若想要娶她,就到息國的桃溪小園中,找出公主埋起來的盒子當做聘禮。”
項重華愣了半餉,許久才道:“你,你說什麼?”
婢女鼓起勇氣,道:“公,公主還問陛下,可還記得,你們,你們小時的約定嗎?她說您若想要娶她,就到息國的桃溪小園裏,找出公主埋起來的盒子當做聘禮。”
項重華猛然將婢女抱起,一麵歡呼,一麵轉了十幾個圈,然後將她往地上一扔,衝出了殿門。
守在一邊的趙毅急忙聯係魏起等人,隨行護駕。
項重華不及換上便裝便策馬馳出王宮,一騎當先,將魏起荊草等人遠遠地甩在身後。
姍姍來遲多年的相見,因為曠日持久顯得如同一場美夢。
他攤開手掌,風呼嘯地穿過指隙,清涼而溫柔。他閉目想象著她的秀發在穿過指縫時留下的香痕,大笑兩聲,又催馬加快了速度。
因為多年的動蕩和息國的覆滅,不少宮闕都毀於兵燹,但桃溪小園卻因為地處偏僻而保留了下來。馬蹄還未行至園門,項重華便搶先翻身下馬,衝進了小園。
魏起、荊草等人笑嗬嗬地看著把旒冠扔在地上,穿著冕服忙的不亦樂乎的項重華,袖手一旁。
荊草自馬背跳下,大發感慨道:“還是天下第一美人有法子,多少人想把陛下從一大堆折子裏拖走都愣是白搭,人家大美人一句話,陛下卻連早朝都不上了。”
魏起白了他一眼,道:“人家不與陛下言語當然一言千金了,你天天跟頭叫驢似得吵個不停,誰願意聽你的?”
荊草嗬嗬一笑,眼睛看天,毫不客氣地回嘴
道:“話多話少有什麼關係?關鍵是人家雅公主是大美人,要是長得跟魏某人一樣了,一輩子不說話也沒用。”
魏起把笏板一扔,追著荊草就打。
趙毅皺眉道:“陛下再這樣找下去,就成赤膊上陣了。咱們還是快想辦法幫幫忙吧。”
眾人看著連外罩都脫了的項重華,大眼瞪小眼,但想起項重華的吩咐,誰也不敢動。
忽聽項重華歡喜地大喝一聲,手裏高高舉起了一個雕工細致的玲瓏小盒。
趙毅眼中利芒一閃,攔住項重華道:“陛下稍等。”
他蹲下身,取了一些被項重華挖開的土,道:“這裏的土有人動過。”
眾人臉色一變。
荊草立即搶走木盒扔到遠處,拾起一塊石頭,選好角度後,運足腕力砸了過去。
木盒的鎖應聲擊破。荊草又一塊石頭擲去,木盒翻倒在地,麵朝地下打開。
眾人屏住呼吸,將項重華護在身後。
荊草見盒子並無反應,急忙跑過去,小心撿起木盒,取出從木盒掉落出來的一條布帛,正要打開查看,項重華已經排開眾人,搶了過去,一把扯開。
娟秀的字體寫在一條粉色的布帛上,香氣幽幽,正是她的氣味,中間卻隱隱有些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