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煥領來兩乘花轎的時候,借口家裏有急事,將安丙留了下來。安丙一再向程鬆告罪,說沒法陪宣撫使遊玩,但請宣撫使一定盡興遊玩,有什麼要求盡管吩咐。程鬆有了美人陪遊,骨頭都酥了,哪還在乎有沒有安丙陪同,大手一揮說:“你忙你去吧,回頭我再找你談話。”
望著程鬆左擁右抱,在隨從和衛兵的簇擁下遠去,安丙心中滿是憤懣。朝廷重用這樣的人來主持西線北伐事宜,這不是在國際開玩笑嗎?這種人拿什麼去與金人鬥智鬥勇?拿老鴇子?拿******有那麼一瞬,安丙簡直恨不能程鬆在遊玩途中失足掉下山摔死,或者被吳曦派來的死士給刺死。這種人就不應該活在世上,更別說活在四川宣撫使這麼重要的位置上了。
可是,這個混球還不能死!不僅不能死,安丙還指望著他能采納他的建議,整頓西北,鉗製吳曦,同心北伐呢。
安丙當然無法放心地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這種人身上,他得另起爐灶,別圖良策。
程鬆整整在山上遊玩了一天,安丙也就幾乎整整地在二堂呆坐了一天。他想不出自己能有什麼別的良法,隻好等著和程鬆一敘。
然而程鬆卻不急於與安丙一敘,傍晚回到酒店,又要安丙山珍海味、酒林肉池地招待他。安丙為官清廉,特別注意個人形象,一年難得下館子海吃一頓。耗用公帑接待上級更是謹慎,不願意給百姓留下窮吃海喝的壞印象。因此對程鬆大擺筵席的要求,從心底裏十分抗拒。可是上命難違,不擺顯然不行。沒辦法,他隻好叫來陪餐的縣令、主簿等人事先說清楚,接待費用按慣例支付,不足的由他個人補齊。
豐盛的宴席,醇厚的美酒,妖嬈的女人,早把程鬆迷醉到了神魂顛倒的地步。安丙原本以為宴席散去,二人可以好好閉門談談了,不料程鬆酒足飯飽之後,隻想上床與兩個**成就好事,哪裏還顧得上和安丙談國家大事?對他來說,酒醉飯飽之後最大的事,就是和女人幹那事!
安丙隻好耐著性子先等一晚,次日一早再去拜見。哪知程鬆因為晚上玩得太過,老骨頭被折騰得差不多散了架,渾身酸痛,根本就起不了床。
安丙對這種人幾乎徹底失望,懶得再去理睬,幹脆回衙安心做自己的本職。不料午飯剛過,程鬆卻帶著大隊人馬闖進了官衙,要兌現他對安丙許下的諾言,和他好好談談。
兩人在陽光充足的午後,曬著從窗口斜射進來的太陽。安丙從金國的內憂外困談起,到韓侂胄的北伐意圖,邊疆將士的軍事才能,國內的財政狀況等等,最後談到西北形勢。為了讓這次談話起到預期的效果,說服程鬆提防吳曦,安丙可謂做足了功課。他的條分縷析讓程鬆大以為然。安丙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提醒說:“大人,下官昔日曾在吳挺吳大帥手下辦事多年,對而今西北這個吳大帥的性情脾氣頗為了解,那可是個常懷不臣之心的人。下官擔心,韓丞相的北伐大計,早遲會壞在他手裏。大人此去,還望明察,早做預防!”
剛才還對安丙的分析大加讚賞的程鬆,聽了安丙這話卻很不以為然。他說:“安大人多慮了!吳門忠烈,別說這西北邊境婦孺皆知,就是全國上下,甚至北方的金國人,又有幾人不曉的?韓丞相也正是因為吳門兩代忠烈,抗擊北兵功高,才不顧眾人反對,讓吳曦返回西北領兵,擔當北伐重任。安大人,你所知道的什麼不臣之心,莫不是空穴來風?這種中傷上司的話,以後快不要說了!”
安丙見自己說了半天才引出的這句最關鍵的話,被程鬆輕描淡寫就給化解了,心裏頗感難受。他不由想起一些關於程鬆的小道消息和這兩天對程鬆的觀察,心中哀歎,知道多說無益。從短暫的接觸中,他已清楚程鬆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人平庸昏聵,毫無戰略頭腦,更無洞察世事的敏銳眼光。他做一個太平盛世的庸官也許還行,到這亂紛紛凶險無比的西北前線來,以後怎麼死都很難說!
話不投機半句多。程鬆盡到了他禮賢下士的本分,安丙也盡到了他知無不言的職責。話題也就斷了,喝過一杯清茶之後,程鬆起身告辭,並說明天一早啟程前往興元府。程鬆臨別,還不忘向安丙要幾隻土雞。他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說是興州的土雞養人,他昨晚被兩個**差點掏空,需要補一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