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連夜趕路，後半夜時總算轉到了大山西邊，在一個山坳裏露天歇息下來。
剛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東方天邊就發白了，眾人還在沉睡時，楊相已經早早起身，帶著張憲山到高處查看石門溝的地形。
“東主看那裏，越過前麵土丘，那塊長條形的平原就是石門溝。”張憲指著西方說道。
楊相眺望了一會，說道：“這亂山之中竟有這麼大一片可耕地，實在難得，而且還有河流灌溉，是個好地方。”
張憲點點頭道：“這裏土地雖然比不上山外的良田肥沃，但也能收一兩石糧食，養活了上千戶人家。”
“可惜，絕大部分田地都被兩家地主瓜分了，百姓全是依附地主的佃農，隻有一些零散的貧瘠山地上才有自耕農。”
“是哪兩家地主？”
“北邊靠近我們的地方，有個村子，叫做‘傅家莊’，連同周邊田地是一戶姓傅的地主所有。南邊高山下還有個‘孔家莊’，所屬田地是姓孔的地主占有。”
“傅姓名地主乃是山a東一個大士族的分支，家裏人既讀書又經商，路子廣，心眼多，很會經營。孔姓地主是當地豪強，家族人口繁衍眾多，子弟不進學，都是粗笨莽夫，好結交江湖人物，以強橫聞名。”
楊相聽到這，不由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家仇人便是那孔家吧？”
張憲咬了下嘴唇，悶著頭吐出一個字：“是！”
二人沉默了一會，楊相道：“繼續說。”
“原先這裏的田地大部分都是孔家所有，傅家所占不多。可是孔家人愚蠢奢侈，性子貪暴，苛待佃農，傅家人卻聰明勤儉，仁厚大方，佃農皆逃離孔家投靠傅家。”
“漸漸地，孔家田地人口就被傅家一點點吃了下去。隻七八年時間，孔家就把北邊和中部的好地都丟掉了，隻剩下南邊山角的一片窄地。”
“孔家逐漸衰敗，他們自己沒本事，卻怪傅家害了他們。不把心思放在經營上，反而變本加厲的耍狠賣蠻。招攬莊客，打製刀兵，還敢搶我家裏的禁軍兵甲，妄想用武力擊退傅家。”
“不過那傅家可不是吃素的，雖然不會使刀槍，但是在官場上人脈深厚，青州境內的官老爺都和他們有深交。”
“孔家隻是個土財主而已，唯一的靠山也隻一個家主兄弟，於州衙裏做了幾十年老吏，在衙役吏員中有些勢力。孔家欺負我家這種平民百姓能行，在傅家麵前就不夠看了，所以傅家並不怕孔家。”
“兩家現在一個要吞了對方，另外一個拚命抵抗，雙方針尖對麥芒，經常發生衝突打鬥。雖然每次都是孔家打贏，但傅家卻借著官府勢力又能反擊回去，兩家地主現在已經勢如水火了。”
楊相聽完他的講述，沉思了起來，想著自己一夥人怎樣才能順利通過兩家地主的地盤。
張憲在一片靜靜等著，見楊相似乎下定了決心，又開口說道：“東主，小人多嘴提醒一句，小石河就在孔家的地盤上，那孔家老吏可不好瞞過。”
“嗯？”楊相轉過身來，眼睛緊盯著張憲，臉上露出怒色。
張憲被楊相目光刺道，慌忙低下頭道：“我不是……東主，你要相信我，我絕沒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