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全新感覺(1 / 2)

韓寶來走出拘押室,喑嗚的天空,從陰雲的縫隙滲出微陽;一陣風吹來,有些透脖子的涼,北方正是春寒料峭,院子裏的幾棵老柏樹上落了幾隻鳥雀,看到人來了,卟地一聲驚飛了。

檢察院送回韓寶來被扣押的物品,韓寶來要當麵清點他的東西,拿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他要仔細查驗,確認無誤才簽字。

“想開車嗎?”夫人笑著問他。

“想過癮。看到方向盤,手癢癢了。”韓寶來灰暗的臉上有了笑容,他孤獨寂寞的時候常衝自己發笑,但那種笑比哭還難看。關在徒剩四壁的空房中,寫滿了他的淒涼;關了三個月,現在突然進入了大都市,那種歡喜雀躍的心情可想而知。隻是京城的春來得晚,柳樹還隻有兩三粒芽眼,倒是幾簇春梅開得很燦爛。

車直接開進中南海菊香閣,主席在家,還以為夫人撿了一個流浪漢回來,頭發雜亂,臉無血色,盡顯疲態,裹著他的軍大衣,顯得寬大、邋遢,三個月沒洗,肯定烏黑發亮了。胡子刮得倒是光光,隻是臉色呈菜青色,見了主席眼光畏縮,嘴角抽動了一下,拘謹地叫了一聲主席。主席端詳了一會兒,皺起眉頭,吩咐他進去先泡個澡,好好收拾一下自己,這個樣子怎麼見人。

韓寶來穿上了暖和的羊絨衫出來,頭發經過陳汝慧打理,在後麵梳了一個雀尾巴,穿上那套皮茄克,顯得有點寬鬆,顯然是瘦了一大圈,現出麵顱骨來了,人顯得剛毅,很像搞美工的藝術家。

“汝慧,你去幫阿姨做菜,我跟寶來進去談談。”主席支走陳汝慧,帶韓寶來進了書房。書房竟然有韓寶來一幅字。

“拘押室冷嗎?”主席問了一個很突兀的問題。

“冷。”

“你怎麼不開暖氣?想凍死算了?一了百了?”

韓寶來一臉無辜:“主席,哪有暖氣開關給犯人控製的?那還叫拘押室?那要看檢察官心情。我交待得不錯,還有絲絲暖氣,還有溫水衝涼,但——”

“但沒有完全交待,對嗎?”

“不是,不是,全交待了。全交待了。隻是沒按他們的要求全交待。”

“還誘供?”

“審訊策略唄?預設很多阱陷,把你想說的話、不想說的;不斷地引導你說,挑出疑點,引一而全發。”

“我今年五十六了,我還沒體驗過。你二十七歲就體驗過。你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呢?”

韓寶來笑道:“咎由自取。不怪誰。”

“這是風流債。你遲早要償還的。”主席敲著他腦袋,“吃一塹可要長一智。要學會如何跟女人打交道,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也不是,一首歌唱的,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你要學會跟婦人打交道,還要信任她們為你工作。不能說是跟你上了床,才是你的人,才值得你信任,才死心塌地為你甘效犬馬之勞。泡茶啊,怎麼變成算盤子,撥一下動一下?把靈氣關掉了?”

韓寶來泡茶的時候,發現韓寶來過去的手,是女孩子那種白淨的剝了殼蘆筍的手,現在可是青筋鼓鼓的手,顯得骨節很粗。茶香依然是那麼沁人肺腑,主席閉上眼歆享一會兒,似乎有一種更純正的清芬。

“你願意到中央團委工作嗎?”主席說了一個令韓寶來毫無思想準備的問題。

“給我五年,我答應群眾,我要幹滿一屆市長。”韓寶來顯然知道中央團委意味著什麼,這是培養國家重要領導人的搖籃。

“嗯,你這是小農思想,種了一季的莊稼,不收割就走,有點舍不得。”主席輕輕地品一口茶,嘴巴咂得很響,“幹完一屆,問題是沒有。我怕你再闖禍。當然,我也不能老拘束你在身邊,你總要長大,學會一個人走路。你現在是沒有人管束,你無法無天。方老一口咬定,你絕對幫過跟你走得很近的二老洗了黑錢。我也相信他的話有幾分道理。你不要回答我,我也不想知道真相。我們都不是傻瓜,給你瞞天過海,不了了之,你別以為三個月的羈押,值了。我們是警醒你,不要再做傻事。我告訴你,誰幫你擦了屁股,是聞老。你知道一點,就行了。我要下決心查你,你這點道行算什麼?你還嫩著呢。再說,我看方國棟也不是真心查你,他也在敷衍他家老頭子。方老是拿定主意要治一治你。”

“三個月也太久了點。”韓寶來咕噥說。

“你懂什麼?我放你出來,你馬上給一幫女人圍著纏繞不清,又脫不了身。現在她們一個個琵琶別抱,肚子大了,還好意思纏著你?把你的風流債給你清零。你不要再給老子整這些齷齪事,再有不軌行為,我一定老賬新賬跟你一起算,那不是三個月,那是三年,甚至一輩子。”

韓寶來給自己也泡了一杯,給自己的茶也迷住了,好久沒有茶香浸潤了,感覺心靈都有些幹渴了,半天才說:“我再不犯這個色戒了。”

“也不要觸犯法律底線,不許再給人家洗脫罪名,這是大罪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第一次洗,是幫你幹媽洗的,你本人還參與了;第二次,是你幹爹拘押起來,你派李佳敏洗的,對不對?幫吳玉章在韓文正上任之前洗了一次,然後是這次,你間接教她怎麼離婚,拍賣的收入怎麼合法化。對不對?罪證確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