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秘境4(1 / 2)

我意識到,我們這次不會到達頂峰了。我們將無法測量開加博峰的高度,也不能揭開緬甸最高山峰的神秘麵紗。我一直攜帶著我人偶像金登?沃德的探險照片。在照片裏麵,金登?沃德都穿著蓬鬆的羽絨衣服,戴著頭盔,麵露笑容站在山上。我曾那樣熱切地想把這張照片放在頂峰上,但現實是如此殘酷。我用冰爪刨出一個小洞,然後將照片放在雪地上,像劍刃那樣閃亮的西山脊的頂峰,在額頭之上,在雲之巔,天風向我們發出嚴正地警告,再往上就是生命之頂點。

我看了一下隨身攜帶的GPS,我們所處的高點為19041英尺。然後我沿著山脊慢慢爬回去,與雷南和郭大勇會合。我們目光碰在一起,我們的探險已經結束。所有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安全返回並踏踏實實地活著。

其實,每次登頂都是對極限的挑戰,現在頂峰近在咫尺,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到達19041英尺處,現在距離頂峰就是一百米左右,它就像雕塑很完美的水晶錐體。

雷南慘然地笑了笑:“祥子,大勇,你們上吧,我祝福你們。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登頂的誘惑如此強大,讓我們忘記了一切疲憊和困倦,生命在這一刻變得渺小,隻有不可壓製的征服欲望。

寒風在朝著我咆哮,我拚命地抓住我的冰鎬以防止失手。我把頭埋在雪中努力使自己鎮靜,並往下掃了一眼。我的冰鞋下麵是一個五千英尺的崖壁,感覺就像從飛機開著的門口往下看。我身上的繩索與郭大勇相連,但沒有掛在山上。如果有一個人滑落,將會送我們去見上帝。

當風力減弱時,我把一根鋁釺子砸進雪中並拴上繩索。如果我滑落下去它可能拉不住我,但給了我繼續攀登的足夠的心理安慰。我集中精力,有條不紊地揮動我的冰鎬和移動我的冰鞋。我在一塊石壁上打進一隻錨杆,並跨越裂縫把我的合作夥伴拴在上麵。

當郭大勇爬到我旁邊並在風中大喊:“不錯嘛,兄弟!”然後傾斜著向左攀登,試圖尋找一個穿過花崗岩和雪的通道。當郭大勇上來之後,我的周圍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他站立。因此他隻好自己尋找立足之地。我小心翼翼地使他的冰鞋踩在我上麵的窄邊上,並從我的視線中消失。郭大勇和我逆風彎腰駝背地等待著。我們不斷地跺腳,並痛苦地拍打著戴手套的手。我們離得太遠無法談話。在堅冰構成的峭壁的一側,我們站在這裏如同站在空中,看似一起但又獨自一人。半小時後我們感到似乎被凍僵,一個小時後,我們的手指或腳趾開始失去知覺。郭大勇的胡子上滿是冰茬,大喊:“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我的腳都沒有了,我要動彈一下。”

我們不知道郭大勇在上麵正做什麼,但如此寒冷之下這已無所謂。郭大勇開始攀登,我緊隨其後。我們仍然靠繩索連在一起,所以至關重要的是,不能有人滑落。如果有人滑落,繩索可以拉住他,但類似的致命的困境在登山時經常發生。如果沒有可靠的錨杆,你的夥伴會成為你身體和情感上的錨杆。你的生命取決於他們的判斷和能力,他們的生命亦與你密切相關。這也是登山者的戒律。郭大勇和我停在俯瞰山北坡的一個小的岩石凹陷處。透過風卷起的雪粒,我們能夠看到雷南正在穿越另一片雪原。對於雷南,繼續前進確實太危險,我們必須讓她獨自返回大本營。

我們相互靠攏,但仍然感到很冷。風圍繞著我們的身體卷起漩渦,像許多看不見的鬣狗在嗥叫和撕咬我們。郭大勇衝我喊:“我的腳在變冷。”他的意思是,他的腳似乎已被凍傷。

這是他最後一句留在人世的話,我們在開加博峰北部冰瀑的第五台階上。我在冰上的一個小坑裏係上繩索保護郭大勇,他在我下方15英尺處向上攀登。此時,我們聽到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我們上方的部分冰塊鬆動。幾秒鍾後,數噸冰塊應聲滑落,我情知不妙,趕緊拉繩索,將他從半空中拉了回來,可是冰塊如刀,郭大勇因頸部受到冰塊飛速劃過,割裂喉管而死亡。

為什麼我活著而郭大勇死亡,這似乎沒有什麼理由。我們都采取了安全防範措施,他沒做錯什麼,我也沒有做任何事情來拯救自己。沒有道德上的愧疚,除了殘酷的事實----登山是危險的,對於勇敢的攀登著來說,偶爾造成的恐怖和悲傷是必須承受的。

木沙說:“這麼說,你的好兄弟郭大勇白死了,你也沒有到頂,也沒有測出開加博峰頂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