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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理奇的出現就像一道閃電照亮了芝山別墅,不過很快它又歸於平靜,多情的陳汝卓並沒有特別高明的平衡術,引起馬庚樂的猜忌早有預感,陳家某些劣根性的顯性基因能抵禦住誘惑沒有在他身上發作證明了他足夠成熟。馬庚樂一度極為失望甚至對訂婚產生了悔意,理性的光輝超越了氣量的狹隘,停滯的愛情溫度重新回升,彼此和解。婚姻並非兒戲,出現某些小幹擾反倒讓愛情升溫更迅速。
周末,陳汝卓早早地將馬庚樂接到芝山上,他們一起共同規劃未來,被委以重任的陰陽先生仔細核查兩家人的所有八字之後,慎重地挑揀了吉日。他們將利用暑假假期,先到馬爾代夫度蜜月,然後舉辦隆重的婚禮儀式。蘭月亮慷慨地贈送兩張往返機票,他苦惱於如何將這一秘密告訴馬庚樂而不破壞他們的蜜月情趣。他試圖將蘭月亮的故事向她交個底,以便讓她心中有數,他甚至天才地預見到夫妻為此爭吵不休的可怕場景。他對蘭月亮倒沒有恨,擔心馬庚樂內心別針有某種齷齪感的心理障礙。
新房正在裝修,在聽取母親指導意見時,天才的徹底的唯物主義大師莊曉珠沒有明確要求查某仔每次必須右腳先踏入芝山別墅,卻不辭辛苦求到兩張符咒,要求隱藏在新房的天花板上和席夢思裏,個人的幸福輕易被師公胡亂塗畫的所謂神奇魔力的符咒所左右是不能被接受的畫蛇添足,因此不願遷就母親的糊塗。
置辦新房的地毯、家具、電器、錦被、窗簾等等雜物,必得費一番精神,李阿卿將權利交由馬庚樂自己統籌安排,編織一個動人漂亮夢幻般的香巢是每位查某仔的美夢,馬庚樂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色彩更豐富。馬庚樂完全可以依自己想象置辦,她從來不乏精細的眼光及鑒賞能力,她心存顧慮隻是擔心落下某些與豪宅不般配的話柄,個人眼光是否符合長輩心意也是問題。這位聰明的查某仔不肯擅自主張,置辦家具、錦被之類東西,全麵聽取婆婆意見。在討取長輩歡喜和尊長方麵不遺餘力,她最大的優點就是節儉,一流的豪宅搭配三流沙發這樣的愚妄是誰也不喜歡的,有了堅實後盾,她辦事就沒有顧慮了。
李阿卿戶籍上的出身是富貧,生活卻很樸素,她始終認為勤儉是最高的美德。她們花費不少精力幾乎磨斷四條腿也沒有選中一套上乘的家具,最後以私人訂製方式預定了全套家具。
弄回一棵玉桂的陳汝卓著急栽種到小花園裏倒不是指望它立即開花香滿芝山別墅,而是小樹一刻也離不開土壤。這段時間,小花園裏長滿了雜草,馬庚樂非常樂意幫忙拔除雜草。李阿卿患有詩意的心率不齊小疾而放任它們瘋長,她隻在走廊裏歇息喝茶,吩咐別將好花當雜草給拔了。
鄒秀更象一個漂亮的啦啦隊員在一旁瞧熱鬧,花園裏陽光直曬,如今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太陽將她的俏臉曬黑而露出農民本色,因此不願幫忙。
屋裏電話鬼叫,阿秀進去了,轉身出來,說:“電話。”
“就說我不在。”
“阿樂姐,你來聽一下?”馬庚樂沒戴帽子,臉蛋紅通通象熟透的西紅柿似的十分健康,她站起來笑道:“我也不在。”她照直回話了。
這一應一答,讓李阿卿差點教茶水給噎死,她的結論是草鞋結對,倒沒批評他們不回電話的壞毛病。
“小姐,聽到了沒有。”陳汝卓直起腰,打趣道。
“我在說你,不是說她。”
“這位同學,聽到了沒有?”她也應了一聲,三人都樂起來。
這充滿情趣的生活片段沒有因陳玉堂風風火火的出現而被破壞,位高權重的後果是時間對他來說變得非常奢侈,哪怕周末也公事繁忙。他特別關心一場豪雨之後,他那些嬌貴的蘭花是否被糟蹋了?這顯然是不必要的擔心,入了官籍的蘭花無人敢碰。
馬庚樂忙站起來,問候一聲。
隔著一道藩籬,李阿卿彙報兒子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株玉桂,趁泥土鬆軟栽種地裏,也就順便讓他們將花圃整理一番。
陳玉堂瞧了準媳婦一眼,一件紅色短袖T恤,一條撒碎花的白灰色短裙,修長玉立,他頓時天才地發現她才是花園裏的玫瑰,他關心怎麼不戴鬥笠?太陽毒辣將嚴重灼傷她嬌嫩的皮膚。他問:“我那株水晶墨蘭呢?”
“那邊不是?”李阿卿指指花園一角,花盆裏的蘭花。
鄒秀又進去接電話,陳玉堂去接電話了,不忘吩咐小心他的蘭花。
汗水順著馬庚樂臉頰流淌,曬曬太陽,揮灑汗水,讓她覺得特別舒坦。李阿卿也感覺到太陽的可怕威力,勸她暫停休息。功虧一簣可不是她的壞習慣,再說撥除雜草並不怎麼費力,隻是誰也沒有意識到這塊平地被荒蕪太久了。陳汝卓身穿一件印著4號白背心,栽種完玉桂,也幫忙清除雜草,而且鋤頭使得飛快,他的小舉動誰都清楚意在保護未婚妻減輕被太陽灼傷程度。
他的魯莽令李阿卿擔心她的小寶貝將受到遭殃,那些花草都是她的心頭肉,著急建議他揮鋤頭的頻率慢點,她說:“阿彌陀佛!瞧你那猴急的樣子,真怕你了。”
“那些都是資本主義的雜草,你不用念阿彌陀佛。社會主義的好花,一株也不會碰倒。”他剛吹完牛,一個栽種桔樹的花盆被砸破了。
李阿卿著急念佛號,怨他魯莽。阿秀在一旁樂得笑彎了柳腰,她譏笑道:“快瞧瞧,飛機掉下來了。”大家全樂起來。
陳汝卓抓起泥塊向她砸去,知道得罪了人,她趕緊溜進家裏。李阿卿則是寧願小花園撂荒也不要拔除雜草了,這就是她人生悲劇的根源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