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明月樓中(1 / 3)

明月樓的大堂中,出現了鮮有的寧靜,隻有一個年輕人緩緩的腳步聲,向大堂外的看客們宣示這裏還存在活人。Ww WCOM

在大堂中幾乎所有江湖好漢都將目光交彙到司空孤身上時,郎君更是目瞪口呆,雙腿不自覺得的便要跨過門檻,欲追上麵前這個年輕瀟灑的江湖俠客,卻在身子僅僅隻是往前微傾時被張溫文按住左肩。張溫文的右手早已離開刀柄,身子也微微前探,打量著大堂中的一切。

郎君感受到,張溫文按在自己肩頭的右手在顫顫抖,盡管不明所以,但他還是開始平息下自己闖入大堂中的衝動。

“郎君。”

阿越一聲呼喚才將呆立在人群中的郎君徹底喚醒,他方才激動的心情也終於平複下來。

“這是江湖?一群執仗武器爭鬥傷命的人物,都是江湖人?老張居然也是江湖中人麼?不過這俏公子也是江湖人麼?看來江湖也不全是莽漢蠻人麼?隻是爹爹從來沒有與我講過這江湖,是他老人家也不知道麼?”

郎君的腦子,見到一片狼藉的大堂後,早就變成一團亂麻,對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問題開始胡思亂想。阿越接下來了什麼,他渾然不知,直到一聲清澈如水的聲音傳到耳中。

“兩位大俠在這兒爭鬥,未免也太對不起這酒樓的老板了吧?”

司空孤的聲音不具有人們心中俠客特有的豪壯,在清澈之中又帶有一絲柳絮般的輕柔,這種聲音若是二八佳人聽了,想必會對這聲音的主人青眼有加。可那個闊麵亂胡茬的大漢卻心中一震。

大堂內幾乎所有人都看著翩翩然走到闊麵大漢麵前司空孤,那種眼神像是看見那一類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又不停揮舞著雙手同時還放聲高歌的六歲孩一般。

闊麵大漢手中長劍依然穩穩架在被金致誠的脖頸上,劍鋒距離他的喉嚨,大約就差那麼幾根頭絲的距離。司空孤盯著那柄劍的銳利劍鋒,而不是南宮俊皺起粗眉的那張臉,司空孤的笑容漸消,一絲寒意湧上眉間,聲音裏也帶著一絲寒意:

“漕幫南宮大俠劍使得不錯,隻是這裏乃是明月樓,你可知道?”這話末“知道”二字尾音上揚,似是向南宮俊挑釁。

廳中眾人的臉色一時像炸開的染坊一般,紫得紫,青得青,唯獨那闊麵大漢哈哈大笑,嘴角垂血的金致誠更是嘴角不住抽動著,一副想笑卻顧忌著脖頸上的利劍而笑不出來的模樣,眼睛鼻子都快要擰成一團,樣子變得像極了哭,混合著唇邊的血,顯得甚是滑稽。

“娃娃既然知道老子是漕幫南宮俊,也清楚老子江湖上的名號是‘霹靂火’,你倒是真不怕老子一劍劈了你麼?”

那闊麵大漢正是揚州漕幫的“霹靂火”南宮俊,江湖傳對其火爆性情流傳甚廣,大多江湖俠客都知道其做事喜歡率性而為,甚至還曾一劍斬下三個冒犯他的潑皮的腦袋。其憑借一身驚人硬功與“左手劍”楊朔和漕幫少幫主李壑並稱為“漕幫三大柱石”,也是揚州武林中一號響當當的人物。

“你的劍,是用來殺人的麼?”司空孤沉聲問道。

聽到司空孤這猶如三歲孩一般的問題,南宮俊又是一陣如同悶雷般的大笑,心中卻也生出一絲戲謔,含笑搖搖頭道:“不不不,老子的劍從來都是用來殺畜生。”

言罷,南宮俊死死盯著麵前金致誠的年輕麵龐,那一雙本如銅鈴般的大眼眯成兩條細縫:“今或許要在這裏殺一頭老畜生的畜生了。”

金致誠自然聽得出南宮俊話中藏著的譏諷,此時真想一死了之,盡管從脖頸處那一絲冰涼的冷光讓他呼吸急促,但他還是念及兒時母親時常在其耳邊念著的書,那書上好像是什麼“威武不能屈”?

金致誠咬咬牙,向南宮俊怒吼道:“要殺便殺,何必辱我父親?”

喉中雖在聲,金致誠的身子卻也趁勢後傾,試圖逃脫柄利刃的威脅。

而南宮俊手中的劍卻緊緊跟著金致誠後傾的身子,更深入了一毫,那利刃直下的勢態在金致誠眼中毫無緩留之意。金致誠暗叫不妙,卻也是閉眼昂,欲引頸受戮。可那劍鋒卻在金致誠喉結前不到一根頭絲的距離便停住了。

金致誠睜開眼才明白過來,自己方才若真是狠下心後撤,南宮俊未必會下狠手。

見到金致誠麵上浮現出一絲悔恨,司空孤卻心中暗道:“這氣勢猶如齊人三鼓,也是講究再而衰,三而竭的。金有德的兒子看來和他老子一樣,都稱得上是優柔寡斷之徒。”

又聽南宮俊怒道:“子猖狂!!那杯酒是你潑的!還是你老子讓你潑的?”

言罷哈哈大笑,一手抓過金致誠的衣襟,左腿橫掃,金致誠便跌落在地上,那一柄閃著寒芒的利劍依然斜指著金致誠的脖頸。

堂外眾人聽了南宮俊這話,便一眼看見了南宮俊褲襠處的濕痕,又見到金致誠的慘狀,便猜想到這個南宮俊原來是在為江湖意氣而出手爭鬥,有幾個本來對漕幫甚有好感的百姓,不由得皺起眉頭。

此時南宮俊耳畔卻傳來司空孤那清澈的聲音:“南宮大俠既然要殺畜生,弟倒也管不著,隻是南宮大俠看看這大堂的桌椅板凳,十尺之內可有安然無恙的?”

司空孤仿佛渾然不見南宮俊微微張開的嘴巴,繼續比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