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月後,因祁芙北上日久,子信為之擔憂,又不知北方情況具細如何,探子回報多是無用的,念著妹妹的脾氣,是故遲遲未敢動作。
日前由北方來了密信,好一封適時的折子信,想必是十萬火急,張踏做主把信箋截了下來,天健都裏子信當先拆看,呈於麵前的卻隻有五個大字‘定不辱使命’!子信本以為是一函求援的兵書,怎料不遠萬裏,送回五個荒唐字。
他心知這個妹妹的脾性,脾氣大一些,向來少出去曆練,主公當掌上明珠一樣寵著,其實骨子裏並沒有鳳衣有主見,她性子要厲一些,今有此等決心,不知是不是迷了心竅,指不定她在遠方遇上了什麼事端,張踏在一旁擱下信件,左思右想又顧及不透徹,子信更有些坐不住了,執意要訪曲南殿!
天健都的使者早早去傳話,說是正午拜訪,這一刻子信心中猶疑輾轉……這密信由秘史傳遞,直達主公,張踏即便有這個能力截獲,也不會如此輕巧……
曲南殿內,祁琳聽天建都傳訊使者言罷,打發了使者,擱下手中筆墨,喚來肖纓為她沐浴更衣。
祁琳在帳內自退淨衣裳,見肖纓在浴桶中撒了花草中藥,正對著方子拿捏分量,便忙喚她道:‘今日不必加藥了’。
祁琳從帳後走出,肖纓眼見她消瘦模樣,愁色浸眉,執意來勸:‘這是張先生之前送的苗藥,說一定要試一試。’
她入水後烏發浮在水上,聽到張踏的名字,一時百感交集,又道:‘今日不必用藥了,二哥久久不來一回,來了難不成叫他聞我一身藥味麼,本已是病秧子……’
肖纓用花瓣代替了藥草,卷起袖子轉頭喚著歸鶴:‘鶴兒,將大殿上的鼎香艾葉全換了,換玉檀吧,晌午二爺要來。’
平日大殿的焚香都是有助於祁琳禦寒的,她們伺候慣了,知道祁琳寒病的厲害,艾葉常年不斷的。
祁琳:“玉檀不好,二哥喜歡鬆柏,換洞庭崖柏吧。”
歸鶴聞言始才敢進來,見著祁琳在盈盈水波裏,嬉笑著道:‘小姐神色清歡,沐浴更衣的,似是世人出嫁,嗬嗬……’
肖纓白她一眼,目送她嬉笑而去,道:‘小姐要是有朝一日繼了大統,又何止是沐浴更衣。’
祁琳一陣咳,麵色泛紅,肖纓自知失言,祁琳卻與她執手道:‘你最懂我,今日哪來的這些話,你若心存這些,我也不會饒你。’
肖纓:‘我向來知曉,但哪個死士不惦記著自己的尊主能……’
祁琳:‘我非主公嫡親,能有今日,得來不易,隻念報恩,你是我左膀右臂,你若如此,叫別人如何看我。’
肖纓:‘小肖知錯。’
祁琳:‘我這病,也就是三年五載的事了,有生之年不應叫二哥再掛心,想兒時若非二哥相救,又哪有我。有時想想,我與張踏經曆十分相似,皆因二哥一念之間,我倆入了北祁,論命運、論情分,都該輔佐的。’
肖纓:‘肖纓不提了就是。’
祁琳:“主父收我這個義女,待我不薄,你也知道;兩年前我在湖廣安陸州,又得了張踏的恩惠,你當不是二哥授意?三哥不在了,二哥心裏待我如同四姐,我亦十分的感激。”
肖纓:“嬌主去了湖廣安陸州?從沒聽您說過。”
祁琳:“你不是好奇那年我去了哪麼。”
肖纓:“小肖不敢。”
祁琳:“你好奇的事多了去了,你還好奇為何主公沒有追究。”
肖纓:“肖纓不敢說,總之回來就好。”
肖纓思忖之下,實在是不敢再說了,兩年前的湖廣安陸州發生了什麼大事,想必市井小兒都是知道的。如今是嘉靖二年,嘉靖元年之前的安陸州,最出名的不過一個慶義王府,走出了嘉靖帝,算算時間,肖纓實在是不敢去想,嬌主在那個時間,到底幹了什麼。回說張踏在那個風口浪尖的時候也去,此事輜重。
午時,子信和張踏入曲南殿,祁琳心頭晃著徐簡婷的樣子,也不知簡玫如何了,又看見張踏,心頭壓抑緊張,卻不敢表現出來。
親手奉上甘茶,接過信箋定睛看罷,果然是姐姐的親筆字跡,道:‘確是長姐筆跡,既是說不辱使命,便是有十分的把握,平安直言又有何不妥?’
子信應聲一笑,說者無意,聽者有意,又能問出什麼,自是他們姐妹之間的默契。
祁琳心知二哥的想法,怕自己知而不言,心念一轉,道:‘不如,讓張大哥辛苦一下,北上走一遭,助姐姐一臂之力。’
張踏在側聞言一驚,想來那日,二人言語立場已經算清,祁琳此刻,不應再借此事撇開自己,張踏想著徐氏的事還沒完,知道自己走不得,心裏何曾不想再見祁芙一麵,一時間有些糊塗了。張踏沉聲欲稟,子信看他眉色,知他有話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