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太爺到府時,趙坤還是出來略迎了迎,隻是他眼眸流轉間,不似平日裏的熱絡神色,多了幾分觀察周邊人事的意思,別有一番留心吧!阮達遠遠看著,便看出來他不是十分的放心。
最近請來的這批帶刀豎衛,都在各個角門外站崗,並不讓他們進中庭院落,怕帶刀豎衛的氣勢震懾了僧侶,院子裏隻留蒲團和一應用度。
岑府正經主子都跟在岑老太爺後,依次找準位置跪拜在僧侶旁側,跟著念道經文,隨緣隨喜,並不作強求,旁側西間廂房是休息的地方,各個夫人小姐如若跪拜的累了,便可以在西間稍坐,聆聽誦念。
大師傅正坐中央,領著幾十個僧侶祈福,老太爺這邊為了安排,已經起身,此刻正在正廳接受眾人覲見。二小姐這回帶回了新姑爺,聯姻的又是京中莊氏,世人眼中,正是一趟和美姻緣。他這趟下山團聚,若不是逢上岑氏每年做法事的日子,恐怕又要大擺筵席的,即便是齋戒在即,也是有心人的齋戒,對底下子侄兒女,並沒有特定的要求。
趙坤抱病多日未出,老太爺回來還是要在的,畢竟他在老太爺麵前得臉,若然不在,老太爺是一定要問的。
這邊徐攸特意叫上三小姐一同操持,也是知道明日莊氏車馬就要離府,若是趙坤在不出來,使齋戒眾人亂了陣腳,就不好了。
徐攸其實早已打好了算盤,就是在等今日老太爺回來,算好了趙坤必然是要出現的,若在不出來,也是要找阮達去請的。
他是莊氏的車馬總管,莊氏深諳個中道理,為岑府調度來這麼多帶刀侍衛,又替趙坤做了這幾日的出頭鳥,著實是很夠意思了,趙坤借著徐攸出力,自己躲清閑,不過是一副商賈的算盤,趙坤其實並沒料到,徐攸既然敢做出頭鳥,必然是有些功夫手段的,莊廣銘能提請徐攸暫代總管之職,實是知道問題出在自家身上,也是沒想推諉,京城角色,到底是與趙坤之流不同。
阮達不曾看見,西府暗巷裏,青天白日的,兩個姑娘已經拔劍相向了。
祁嫣並未著夜行衣,而是常服,和一個莊氏婢女,不知怎麼的,二人打鬥起來,趁著旁側沒有別人,真刀真槍的交手,恐怕就是那夜的對手。
祁嫣穿著婢女的常服,腰間亮出軟劍,這個隨身帶兵器的習慣,的確是隨了她的兩個姐姐,北祁為著這幾個女兒設計的軟劍,隨在腰帶裏,並不容易發現,是故這個對手攻過來的時候,並不知祁嫣有兵器,方才亮出軟劍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
北祁上代的名劍是軟劍菁荇劍,這代雖沒將菁荇劍賜給哪位尊主,卻是經師傅改良了幾把女子適宜的軟劍。她們從小練就,用起來並不比別的兵器差,反倒更是隨身多年,更是靈巧上手,揮舞之下更是信手拈來。
這個對手此刻,怕是要後悔的,祁琳遠遠看著她二人打鬥,這回可算是互相亮出了身份,隻是祁嫣武功略略上乘,對手不敵,祁琳看的並不著急,遠觀如同在細細領略,揣測著對手的身份。
這個攻過來的女子,那日夜行衣蒙了麵,今日看來,臉蛋自然,並沒有易容的痕跡。她身量不高,更似江浙女子的眉目,除卻一雙眼中,微微跳脫的焦躁,並看不出太多的特異,她額發與雙鬢整潔,脂粉不濃,隻是怎麼看也不像個殺手,倒像是哪個胡鬧的小姐,連半個武林人士的氣質都沒有,恐怕到底也是因為太過年輕的緣故。
能與祁嫣交手過招的,必也是受過訓練,師從什麼練武的門第,不然早已敗去。隻是她的眼眸中,太不懂得藏拙,叫人輕易看出焦躁,恐怕是學得了武藝,並未修心,這又豈能不是殺手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