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失蹤了六年的兒子回來了！
這一消息，迅速在棚戶區傳播開來，住在這裏的都是東園酒廠的工人，大家都認識幾十年了，早就親地跟家人沒啥兩樣。
這不，因為羅俊楠回家，一向不喝酒的父親，愣是在當天晚上和七八個老夥計喝了個大醉酩酊，被羅俊楠扛上樓的時候，嘴裏頭還一個勁兒的嘟囔著什麼。
滿屋子都彌漫著刺鼻的煙味和酒味，身子單薄的母親一個人在樓下收拾殘局，雖然咳嗽不斷，但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羅俊楠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母親正在收拾桌上的剩菜，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還未吃完的飯菜收集起來，蔬菜跟蔬菜倒一盤，肉跟肉拚一盤，連一片菜葉子都不舍得浪費，肉汁更是刮了又刮。
從樓上下來的羅俊楠見到這一幕，心中便不由得一陣心酸，站在樓梯上就喊道：“媽，有些剩菜都衝了酒了，還是倒掉吧。”
“衝了酒還能去腥呢，倒掉幹什麼？”母親抬手撩了撩額前的幾縷白發，明明是五十歲不到的人，看著卻像是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羅俊楠沒辦法，隻好下來陪著母親一塊兒收拾桌上的殘局，這是他在那個暗無天日的世界裏，日思夜想的畫麵……如今總算是實現了。
母親看著忙裏忙外的兒子，滿是皺紋的臉上露著笑容，她時不時抬頭看一看羅俊楠，這飄飄忽忽飛了六年的心吧，總算是平穩落地了。
今晚吃飯的時候，羅俊楠就已經為自己六年時間的生活編造了一個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釋，父親母親也沒有深究的意思。
因此，母親此刻唯一擔心的一件事情，就是……
“俊楠啊，你在沿海打了六年工，算起來今年也有二十七歲了吧？”
“嗯，上個月剛過完生日，今年是二十七周歲了，虛歲都二八了。”
“你看看，二十七歲也老大不小了，你在外頭打了六年工，難道就沒有遇見一個稱心的姑娘？你還記得老劉家的二小子不？他比你小了可不止三歲，人家現在閨女兒都會打醬油了……”
叮呤當啷收拾碗筷的羅俊楠，不由地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望著一臉殷切的母親，實在是不忍說實話……難道他要告訴母親，自己這六年來呆的地方，別說是女孩兒了，就連個雌性的蟑螂都沒有？
沒辦法，羅俊楠隻能說道：“媽，我這才剛回來頭一天呢，等過些日子安定下來了，我一定給您找個白白胖胖的漂亮媳婦兒，給您生一窩小崽子逗您開心成不？對了，媽，隔壁秀姐啥時候嫁人了？”
“好些年了吧，記得是你出去沒多久，秀秀這孩子就懷孕了，因為這樁親事，你穀伯伯可被氣得不輕呢，這才結婚多久？兩個人就吹了，秀秀現在回來娘家住著呢，那小痞-子還隔三差五地過來折騰，都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喲！”
“哦……”羅俊楠輕輕地一點頭，正打算再說點什麼的時候，耳朵很尖的他，卻聽到外麵似乎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穀秀秀，你個婊-子養的賤貨，趕緊他媽給我滾出來！我告訴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協議上頭的字，可是你自己當時自願親筆簽的，白紙黑字清楚著呢，你還想抵賴不給？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這破房子，叫你娘倆連個安身的地兒都沒有？穀秀秀，你他媽給我滾出來啊！！！”
有個三十多歲滿身酒氣的男人，在屋外像個潑婦一樣的滿嘴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