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陳阿牛頓了頓，他深看了眼李應榮，眼中似乎還帶著一絲埋怨，可也隻是那一瞬間，轉而卻又低下了頭，繼續娓娓道來。
“你是不知道，雲芳當時知道你已經死了的消息是多麼傷心，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將孩子生下來的。”陳阿牛感歎道，“她說什麼都要給你留個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年代啊！多少人勸，也沒用，要是早知道你沒死，唉￣”
“當時我家裏出了些事，我爸突然把我們送到國外去了，我根本來不及通知任何人。”李應榮解釋道。
陳阿牛長長的歎了口氣，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可那肚子哪是能瞞人的，不多時就被發現了。你也知道，在那個年代，未婚生子是多麼大的事，可她如何都要生下來，她是真的愛你啊！”
“所以她就沒法再繼續教書了，畢竟那年代這個名譽還是很重要的。”陳阿牛抬頭看著那白茫茫的天花板，臉上卻寫滿了憐憫，“一個女人獨自帶個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又有這麼大的問題，所以年年回城的名額都沒有她的份，她那麼柔弱的一個人卻要跟我們這些大老粗一起幹那些重活。”
李應榮的臉上也露出了悲色，似乎像是在親眼看著她受苦一般。
“還是那句話，要是她沒有這個孩子她就還在教書，就不用去開山了。”陳阿牛低聲道：“也就不會那麼早走了。”
“那嫣茹為何又到了你家呢？”李應榮不解的問道。
陳阿牛解釋道：“我那老婆不是跟雲芳關係比較近嘛！她臨死時也沒人托付這個孩子，也就隻能托給我們了。”
說著不好意思的看著他道：“你別怪我沒早告訴你，我是真的把嫣茹當自己親生的了，所以看到你竟然回來了，我也很吃驚，竟然怕你就那麼把孩子從我身邊搶走。”
“怎麼會呢？”李應榮道：“你對她那麼好，把她養大已經不容易了，還把好的都給了她，是我該感謝你的，你永遠是她的父親！”
陳阿牛激動的老淚縱橫，道：“你不怪我了？”
“我感激你還來不及。”李應榮真誠的看著他，“我有孩子了，我能不高興嗎？”說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陳阿牛見他這樣，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再抬頭，李應榮看向那緊閉的手術室，此刻他的心情比之剛才更加的緊張了，那裏麵是他的孩子啊！他唯一的親生孩子！現在她正生命垂危，那種心情是無法說明的。
突然，他有些害怕起來，她不會有事吧？他想起了自己對唐老爺子的詛咒，他突然好怕報應，怕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會報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們就那樣焦急的坐在那裏，誰都不肯離開，直到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李應榮整個人都為之一顫，有種窒息的感覺哽在他的喉頭，他顫歪歪的推著輪椅走了過去。
陳阿牛也同樣顫歪歪的站了起來，他的腿似乎都用不上勁了，顛顛的還需要陳大牛的攙扶才能走過去。
一個小床被推了出來，李應榮看到床｜上熟睡著的陳嫣茹，他的淚突然流了下來，忍不住撲了過去，激動的叫道：“嫣茹！”
陳阿牛剛想撲過去的身體突然僵住了，隻是尷尬的站在後麵，癡癡的望著陳嫣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