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梅聽到這話,從裏屋走出來,拿一張紙:“那你寫個保證書吧。”
“這,咱們多年的夫妻還用得著這個麼?”唐有德有些驚訝。
“空口無憑,立字為證呀。我看慣了多少,說了不算,算了不說的事例了,還是寫下來牢靠些。”俞梅冷冷地說。
唐有德看老丈人,老丈人麵無表情。他知道老丈人對此舉是默許的。
“那好,那我就寫個保證書。”唐有德說。
於是,他俯下身。一筆一劃地寫了《保證書》:
“——我唐有德,保證此生與俞梅相知相守,不管富貴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當官還是平民,都與俞梅不離不棄,真正做到‘生不同衾死同穴,發不同青心同熱’,立字為證,永不反悔。”
寫完這些內容,又鄭重簽上唐有德三個字,用的是流暢的行書體,然後交給俞梅。
俞梅接過去,看著‘生不同衾——’那句,好象某個名人寫給自己妻子的詩句,後來這對名人夫妻還真的乘飛機失事一同亡故,實現了‘死同穴’的諾言。這兩句詩還真的挺感人的,她小聲念了幾遍,然後拿進裏屋,放進保險櫃裏去了。
“爸,這回行了吧,這回您就會到省委楊書記那兒給我做工作去了吧?”
老丈人這才點了頭。
唐有德以為大功告成,他想,以嶽父跟省委楊書記原在契墟多年同一個班子的老關係,自己足以擊敗另外兩個竟爭對手,晉身副廳長寶座。
“這才做了一半,你還得準備一張卡,我在裏麵存一筆錢,密碼我告訴你。”俞國才伸手示意了一個數字。
“哦,原來嶽父說話僅僅是一方麵,這種事是少不了的。”唐有德心裏想著,遲疑了一下。
“怎麼,心疼錢?有多少縣處級想晉副廳,拎著豬頭還找不到廟門呢。”嶽父飽經世故地說。
唐有德趕緊說:“沒問題,今晚我和俞梅回契墟,明後天,我讓俞梅回省城,把那張卡送回來。”
“這筆錢不是我要,是給上邊送的。我為我女婿和女兒辦事,是盡義務的。”俞國才說。
“爸,你放心吧,卡的事情,沒問題的。”俞梅說。
後來的事情果然按嶽父設計的步驟,一步步地實現了。
現在,唐有德看到俞梅拿出了當年自己寫的這張保證書。他才想起這樁事,原來他早就把寫保證書這事忘得幹幹淨淨。
是的,自己承諾過,而且立了字據要與她白頭偕老。他心想,承諾這個東西,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大意義?其實真的很值得懷疑。但是,唐有德考慮到自己是個政府高.官,不是市井無賴,憑自己的身份還需要在社會上有個好形象,再說,當初對俞梅做出這個承諾,也是有實實在在的好處的,這主要是基於幾點考慮:
1,俞梅的爸是省裏政協副主席,如果氣得他發了瘋,跑去省委省府,找省主要領導奏自己一本,還是夠自己喝一壺的,正所謂做糖不甜做醋酸。
2,如果離婚,對自己的政治生命存在巨大風險,這一點最重要的,將來如果自己先走了,遺產如何分割?都給她不行,這是自己大半生努力奮鬥的結晶,能白白送給她?各分一半,俞梅不會同意,她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她會說,你手中有聚寶盆呀,你有變出種種寶貝的魔毯,我什麼也不是呀,我後半生這靠這點錢活了呀。她會打滾放潑,大吵大鬧,她有時很愚蠢的,不管不顧的。在這個離婚的過程中,充滿了風險和變數的。他一向是個辦事謹慎的人,他不會讓自己的事業和命運承擔這種風險的,這是對次要矛盾和主要矛盾分不清的表現。
他相信自己是個智者,麵對複雜局麵能從大處著眼,在錯綜複雜的矛盾中理清頭緒,處理好事情的。
唐有德要認自己的兒子吳波,而俞梅不同意丈夫認這個野種,把他引進自己的家,她的哭鬧聲又漸漸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