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遙遠的青海神話(1 / 2)

遙遠的青海神話

民俗博采

作者:斷弋

或許是因為青海的山太過高貴、太過雄奇,便是神仙也願意選其當作棲息人間的領地。譬如在中華民族的創世紀神話體係中,橫空出世的莽昆侖便是神人交融的最初聖地。正是從這裏開始,盤古開天辟地、女媧煉石補天,後羿射日、王母臨漢、黃帝創世、大禹治水……中華文明的第一縷曙光穿過這些混沌的神話,開始普照華夏大地。

不斷演繹的西王母神話

正如魯迅先生所言:“其最為世間所知,常引為故事者,有昆侖山與西王母。”千百年來,經過老百姓的口口相傳,昆侖儼然成為天下神仙的集聚地。中國人對昆侖山情有獨鍾,還在於他們一直堅信躲在神話故事背後的正是中華民族最早的祖先身影。巍巍昆侖便是中華民族最早的發祥地,正所謂赫赫我祖,來自昆侖。也正是源於昆侖的文化地位和創世功勞,古人特地尊崇它為萬山之宗、河嶽之根。

這座裝滿了太多瑰麗想象的神話之山,因為地理偏遠,在古人心目中已近世界邊緣,加上山脈長達2500餘千米,寬130~200 千米,平均海拔5500~6000米的恢宏氣勢和偉岸英姿,使得古人油然產生“可望不可及”的敬畏之心。這座神奇的大山承載著祖先太多的想象以及人文性格的暗示,在某種情結裏,昆侖也儼然成為中華民族的神話之源和精神之根。

倘若揭開神話神秘的麵紗,你會發現,這些可與西方古希臘神話相媲美的創世紀神話並非空穴來風,恣意的想象力背後是源於中華文明最古老、最生動的曆史真實。我們不妨考證一下當年那位“住瑤池、種蟠桃”的西王母(王母娘娘)。

西王母是中國傳統文化中最具知名度、也是最早的女仙。然而,她最初的形象卻很是“不堪”。如果按《山海經》“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善嘯,蓬發戴勝”的字麵描寫,西王母最初應是個界於半人半獸的女“怪”,而非儀態萬方的神仙。然而,如果不望文生義,而是深入了解、實地考證,你會發現另一個答案。

這要從當地一種古老的習俗談起。在青海河湟地區至今還流傳一種“跳於莬”的古老習俗。“於莬”就是老虎的意思。在跳於莬的過程中,舞者往往赤裸上身,並在身上塗滿虎豹的斑紋,腰係紅布,後打結成尾狀物,並用白紙條將蓬亂的頭發紮起,這一切都與西王母的“行頭”有幾分相似之處。而這種奇怪的裝扮隻是遠古氏族圖騰崇拜的古老遺傳罷了。據專家考證,西王母真有其人,不過不是神仙,而是距今3000~5000多年前的遠古時期、青海湖以西遊牧部落的一位女酋長。《山海經》裏關於“豹尾虎齒”的描述,可能隻是一種部落流行的美容圖飾罷了。

西王母真實存在的另一旁證便是現存古籍表明,自兩晉到明清乃至民國時期,青海草原地區、昆侖山南北都有大量的女王部落存在(譬如有名的蘇毗部落),這大概也是先民女性崇拜的古老習俗吧。如今,在青海省天峻縣西南20千米處,一座獨立的小山西側有一口深十幾米的山洞。據學者考證,這便是5000多年前西王母古國女首領的居所,名為西王母石室。在青海海晏縣金銀灘草原上,也有西王母古塔遺址。另外,在格爾木市西部還有一條東昆侖河,它的源頭是一個叫“黑海”的湖,傳說是西王母的“瑤池”。

然而,擁有一個石洞和一窪湖水的西王母太過普通,無法給人以足夠的震撼力,更無法令人稱奇。在後人的想象中,創世紀的曆史本應更加完美和神奇。於是,神話開始不斷演繹,西王母的形象也漸漸從簡陋走向華麗,從真實走向傳奇。在非正史的《漢武帝內傳》古籍裏,賜漢武帝3000年蟠桃的西王母,“乘紫雲之輦,駕九色斑龍”,已經完全幻化成儀態婀娜、豔壓群芳、伺仙如雲、威儀天地的女神了。

富於想象力的地域傳奇

與西方神仙譜係完全不同的是,中國的諸位神仙並沒有獨立的神格體係和嚴謹的社會關係。人與神的界線相當模糊。大概也隻有中國的老百姓可以隨意將人推向神位,甚至自己苦心修煉,都可以得道成仙。中國人的想象力太過充沛,現實與傳說的界線也往往被泛濫的想象力衝垮。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裏,但凡一方百姓喜歡的人,往往都會在自然或不自然間被推上神的寶座,並附會以更多的地域傳奇。如大唐時的文成公主,當年她遠嫁到吐蕃,有很長的一段路程是從青海經過。於是,當地的百姓抓住難得的機緣,開始按自己的意願演繹文成公主的青海傳奇。如那座著名的日月山,傳說當年文成公主經過日月山時,看到山的東麵一派繁榮景象,再看西麵,則是一派荒涼景色,她觸景生情,想起自己的家鄉和親人,於是拿出日月寶鏡,想看看繁花似錦的長安美景。又突然記起自己肩負的曆史使命,一咬牙,便將日月寶鏡摔在日月山上。當時的日月山叫 “赤嶺”,因為文成公主這一摔,竟摔出一個紀念的新名字來。這個故事自然是後人附會而來,如今的日月山兩側修建有日亭和月亭,均為八角磚木結構,彩繪飛簷,具有濃鬱的藏族風格。當地人如此虔誠,也是為了紀念那位偉大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