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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從告訴自己,父王死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和皇兄了,父王是個偉大的人。
可是吳王兄從告訴自己(吳王朱允熥,朱標的二兒子,朱允炆的二弟),父王死的時候,皇兄是得益最大的陰謀家。
衡王兄從告訴自己(衡王朱允熞,朱標的三兒子,朱允炆的三弟),吳王兄的話不能信,父王死的時候,他就是個壞心的子了。
但是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死是什麼……
允焐穿著王爺的四爪蟒袍,稚嫩的麵容中依稀可辨皇帝陛下幼時的七分神似,隻是眉宇間清冷,不是皇帝陛下的和煦。
按皇室的規矩,但凡封王的皇子們都必須在三月之內離開京城,以免不必要的紛爭生,但是由於允焐畢竟年紀還未滿十歲,又是皇帝陛下最疼愛的皇弟,皇帝特賜他仍然留在宮中陪伴皇太後呂氏,直到弱冠為止。
大臣們也沒有誰會什麼閑話。
皇兄才二十四歲。
正是精力鼎盛的年歲。
聽身邊的太監們,皇兄近些日子還徹夜不眠在書房同大臣們商談削藩大的事宜,在場的大致就是黃子澄、齊泰、方孝孺等肱骨之臣們。
但是,昨日正當他兄弟倆一起在母後處用膳的時候,向來身體健盛的皇兄卻是突然麵紫耳赤,咳出了一口猩紅的血來……
猶然記得麵色蒼白的皇兄躺在母後側殿的臥榻上,虛弱地揮手,但卻嚴詞命令身邊的人不許將此事傳半個字出去,違者斬、誅族。
這是允焐從未在皇兄身上見過的狠辣與猙獰。
“嗁兒,皇兄困了,唱一《長安裳》於皇兄聽,好不好?”
皇兄還是穿著金黃色裏衣、尊貴俊朗的帝國皇帝,但是解開翼冠的青年麵容病態般蒼白,嘴唇無半點血色,看起來就幾乎比前兩日禦花園池子裏幽幽晃蕩的寒月還要不現實。
卻即使是這樣的皇兄,還是在太醫告退後勉強勾起虛弱的笑容來同他著安慰的話。
允焐乖巧地笑著忙點頭,坐在榻前握著皇兄的手,童稚的聲音從沉暗的側殿悠悠傳了出來,在寂靜的深宮中傳出很遠、很遠。
這歌這樣唱——
長安裳,月如霜;
江南錦緞,薊北剛。
繡嬌荷,街雀望;
蘇杭美人,大漠陽。
繁花綻,白草康;
玉柳枝頭,刀戩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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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裳,月色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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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西去。
黃鶴江……
有些人在暗地裏,自己的皇兄是搶了另一個王兄的皇位,登基的。
他們以為自己還,所以即使現了自己聽見他們話,以為用孩童的玩意兒就能讓自己不了。
這裏指的“他們”,的是父王生前宮中的那些妃子們,那些,所謂的太妃、太嬪……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都聽見了。
而且懂。
繼先皇洪武皇帝崩沒幾年,登上皇位堪堪數年的建文皇帝也隱隱傳出了“龍體不適”的傳聞。
大將徐達手下親信在旬日之內,策快馬趕到燕王的藩國,據當時他懷中揣著一封徐達手書的“家書”。
不僅這一家,還有周王府、代王府、湘王府、岷王府……
皇室宗人府也在議論紛紛,即使這個消息還未正式由宮中秘線證實,但是同樣的,也沒有皇帝陛下親口辟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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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焐……”
“皇兄沒能力保護你了……”
“皇兄無能……”
“皇兄……”
“皇兄想傳位給你……”
——這是皇兄建文帝朱允炆對允焐過的最後的一句話。
當早晨,皇兄沒能去上早朝,文武百官都跪伏在殿外,殿內更是有二品以上大員共九人,叩等著聆聽聖諭。
越嬤嬤在這個時候牽著允焐的手,領著他心翼翼地踏進大殿,即使他身邊的那個婦人還是佝僂著身子以示恭謹,但是十歲的孩子身高還是不及婦人的肩等高,就這樣出現在諸位大臣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