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告別還在消化的阿修羅,退出精神海,睜開眼,天已經泛出了一點白,晨曦掙紮著要出來。
看似很短的一翻對話,卻花費了半個晚上,葉秋也便不再睡去,反正再過一會兒又得去青石山接受尤加老頭的教導。葉秋睜著眼睛呆呆地望向屋脊,思索著關於阿修羅的事情。
阿修羅的來曆已經很明了,是修口中所謂的萬年大妖精的一門獨特法術,但這並不是葉秋所關心的,魔眼的作用和他產生的異變通通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修為什麼要在自己的額頭安裝一個魔眼?
為什麼?
葉秋不相信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用悲憫和冷漠的眼看著這些螻蟻演繹著自己編排的劇本,億萬年孜孜不倦。其實葉秋心底裏也有一個答案似呼之欲出,那也是目前最想的通的答案——修和月之女神是舊識。這僅僅是第一感覺,但葉秋卻覺得像前世看聖鬥士的時候青銅四小強們對領悟阿賴耶識般那麼虔誠地相信。至少從目前來看,阿修羅沒有背叛自己的感覺,至少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就像年糕一樣稠地濃濃地,這種感覺欺騙不了倆世為人的葉秋。
該死。葉秋暗暗念叨著,這感覺跟小時候那個掛鼻涕的年代自己這些愣頭青們被那些還未發育的小花骨朵兒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就勾得神魂顛倒不知所以那感覺是一個層次!簡單來說就是為其高興而高興,為其悲傷而悲傷。而更讓葉秋覺得狗屎的是自己竟然麵對阿修羅那繈褓的模樣荒謬地產生了一種被世人視之為偉大的父愛的博大胸懷。葉秋倆世都算一個單身主義者,每每想到例如自己的億萬大軍攻向誘惑自己的壞女人的最後隻留下一個最強壯最頑強的滾燙的小蝌蚪撲向了鵝蛋般的巢穴,十月後為這世界又帶來一聲響亮的啼哭時,自己就不寒而栗。這不能說明葉秋是什麼薄情的人,博愛可以承認薄情就是打死也不能屈招的事兒了,僅僅從那十個月裏的生命的成長都是寄居在母體而非自己的肚子裏的時候,葉秋就覺得抱著孩子卻沒有那種血濃於水的感覺,既然不能肯定自己可以把最無私最偉大的感情像奶瓶裏的奶水一般細細滋潤其成長,那就一開始就別下定決心孕育新的生命。
所以當葉秋發現自己的體內已經產生了一個新的生命,並且這個生命在自己的哺育下滋滋成長,讓葉秋產生了一種懷胎十月的錯覺。所以從最深的觸覺來看,不管到了哪種地步,葉秋都不想與阿修羅為敵,甚至是一點隔閡之類的都不願產生。
“希望,修不是敵人吧……”葉秋隻能寄希望於修沒有敵意,在強大的力量麵前沒有陰謀一說,但葉秋把握不了修喜怒無常的特性,於是隻能暗暗憤恨自己目前卑微的力量。
“終有一天,神明都隻能在我麵前發出螢火般的光芒!”葉秋再一次明確了自己的目標,這次不是為了女神不是為了自己,僅僅隻是想保留自己身體那處勃勃成長的……阿修羅。
葉秋漫天紅光的精神海內,看似睡著的阿修羅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晨曦掙紮著出來,像朵燦爛綻放的花朵兒,金線般的光溫柔灑滿。
光把一個孤獨的背影拖得長長的,似是拖到了地平線外,但那背影卻給人一份張開血盆大口的凶獸的感覺。而那看似孤獨的背影的主人,竟長著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一種滄傷感和幼稚感混合在一起,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一雙沒有焦點的瞳孔,渙散地表情說明其心不在焉的態度,這麼一張臉很不符合背影中透露的那份孤傲和冷漠,隻是那雙手,隱隱看去顯得特別突兀,男子左手平展著,像在行軍操時候的姿勢,而右手緊捏成拳狀,放在腰處,青筋隱現在他緊緊握著的右手上,仿佛他捏著的東西是整個世界。
男子一步步穩穩紮紮地走在淩晨時分的迪亞帝國國都的街道上,此時的帝都剛疲憊地從喧鬧的夜晚中褪出那層衣,正換上睡衣沉沉睡去,街上除了流浪的野貓發騷般地發出嬰兒啼哭般駭人的尖銳叫聲,就隻有宿醉的流浪漢搖搖晃晃地歇斯底裏叫唱著莫名的帶顏色的曲兒。
而這時正有一名分不清線路的醉漢踩著紛亂的步伐,帶著酒氣就往男子身上撞去。男子厭惡地一皺眉,輕盈地一閃身便躲開了,而醉漢卻已醉地不醒人事,見男子躲開了他的充滿“熱情”和“友好”的擁抱,認為男子是侮辱了自己。醉漢打出一個帶著酒氣的嗝,一把退回去,攔住了男子的去路,拉住男子的衣服便含糊不清地吵著:“你……你小子是什麼東西?大爺……大爺我要給你……來一個熱情的擁抱,你小子……竟……竟然躲開了,你小子哪條道上的?爺給你……給你麵子你竟然不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