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一個老頭兒慢悠悠地騎著三輪車,推著車從小門出門。正好碰到一個年輕的幹部,老頭兒嘿嘿笑:“楊參謀,回來了?”那個年輕幹部點點頭:“你又來收垃圾啊?”老頭兒嘿嘿笑著,騎上三輪車:“閑著也是閑著,也幫部隊搞搞營房衛生不是?”
江沐清在樓裏放下望遠鏡,對著耳麥說:“黑魚和小黃魚已經會麵了,黑魚遊出去了。二組接手,完畢。”
老頭兒在陰暗狹窄的房間裏麵打開一個箱子,取出上麵的垃圾以後,裏麵是一個包裹好的筆記本。他打開來,取出裏麵的微縮菲林。
偵察員看著監視器,江沐清走進房間:“還是那麼處理的?”一個偵察員努努嘴:“那不,裝起來了。看來是要結束了,準備等人接頭。”
教官:“今天是你們第一次正式執行任務,你們將作為有生力量投入戰鬥,保證最後階段的戰果!”
“明白!”年輕的情報幹部們低聲吼道。
黑暗當中,坐在遠處車裏的年輕幹部們等待著命令。在江沐清的監視屏幕上,老頭兒已經離開小鎮,在野外換了得體的幹淨便裝搭車進城。在教官暗語命令當中,監控車輛如同黑暗當中的利劍慢慢地展開了跟蹤包圍圈。
……
上官琦他們並沒有當天回北京,而是在妙峰山附近的旅館開了四間房,拿著行李上樓,各自進房。
程煜峰洗了澡,換上寬鬆的T恤長褲,剛打開電腦,就有人來敲門。
是上官琦。
她抱著個筆記本站在門口,臉上一派淡然:“一起工作。”
房間很小,工作為重,上官琦倒也不拘小節,直接在床沿坐下,打開電腦跟他討論。
房間橘黃的燈光透著老舊的溫暖,程煜峰偶爾微微側轉目光看上官琦。她也剛洗完澡,那雙眼顯得格外濕黑清澈,空氣中還隱隱有沐浴液的香味,甜絲絲的味道像一根細細長長的羽毛,輕輕撓過他心頭,有點癢,又有點異樣的舒服。
上官琦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腦,將案情再梳理一遍,看是否能找到別的線索。跟他聊了一小會兒,也沒什麼新進展,索性停下。
夜色如此的靜,令程煜峰有些心神恍惚,他站了起來,“有點餓了。出去吃點兒東西?”
上官琦看看手表,“在這種地方,這個時間,餐館應該都關門了。”她知道齋飯不合他胃口,他肯定是沒吃飽,“我去跟旅店借用一下廚房,給你下碗麵吧。”
不多時,她端著一碗西紅柿雞蛋麵上來,麵擺在他麵前時,光是精致賣相就令程煜峰讚不絕口。
“你不吃?”他問。
“我不餓,你快吃吧。”
程煜峰點點頭,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上官琦則靠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夜色。突然,感覺到心頭像是有某根弦,生生輕顫了一下,眼淚就默默流了出來,她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
參謀室外是一條狹長通道,陰涼而沉寂。楊參謀跟著兩名戰士走出來,迎麵就看見前方有幾位便衣。他隻覺得全身熱血仿佛都湧上頭頂,太陽穴火辣辣的疼。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忽然間,他猛的轉身,一把推開身旁的戰士。他身體高壯,突然暴起,戰士措不及防。幾名便衣剛要撲上去製服他,誰知他衣袖裏藏著一把匕首,他拚命胡亂揮舞,逼得大家一時無法上前。
“我真不想叛變!”他的眼淚掉了下來,“我是被他們拉下水的!”他忽然握住匕首,朝自己胸口插下去。可在離胸膛還有半尺的位置,他的手又顫抖的頓住,表情極為猙獰痛苦。
江沐清瞅準時機,一個箭步過去,扣住了他的手腕。楊參謀被這麼一驚,反手就是一刺,他本就凶悍強壯,這一掙紮力氣不小,通道又太窄身後還有人,江沐清的身體難以回轉自如,匕首直插進江沐清肩頭,瞬間便有鮮血透過襯衣衣袖浸出來。
大夥兒都是一驚,可轉瞬間,江沐清已經將楊參謀雙手反剪,他高大的身軀如蠻牛般掙紮,卻被江沐清死死按在牆上。眾人一擁而上,將其製服。
04
某日。夜。
蘇雪沒有讓黃譽送她到宿舍門口,她看看手表,快十二點鍾了。姐妹們一定都睡了,她從皮包中拿出鑰匙,悄悄的打開門,再悄悄的關好門。然後,她輕手輕腳的往自己臥室中走去。她經過了上官琦的房間,發現裏麵還亮著燈光,房門開著。她看進去,上官琦正一個人坐在一張大大的轉椅中,對著窗戶出神。她走到門口,站住了。上官琦沒有回頭,說:“進來,把房門關上,我正在等你!”
蘇雪走進去,關上了房門,轉椅轉過來,上官琦雙膝並攏,胳膊肘放在膝上,雙手托著下巴,靜靜的看她,眼底中,帶著深切的研判。
“你和黃譽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蘇雪用舌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上官琦微微的點了下頭,“明白了。”她深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出來,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緊壓在她心頭似的。
蘇雪臉上的羞澀凝固了,她注視著上官琦,似乎想在上官琦的目光裏探究些什麼,聽到上官琦突然問:“你記得‘龍潭三傑’的故事麼?”
蘇雪怔住了,沉默良久,她說:“四琦,我明白了。組織安排吧,我隨時可以出發。”
上官琦仔細看著蘇雪,“蘇雪!你的情報幹部生涯從今天才算正式開始!”她麵容肅穆,聲音很低沉穩健,“你的父母都是知名藝術家,你鋼琴十級,聲樂碩士。你會被學校推薦,去國外進修……”
一股熱血和一種豪情湧上蘇雪的頭頂,可她的心情很平靜,也許是因為從成為特工那天起她就在期待這一天。如果說她最開始希望參加情報工作是帶有一種好奇心理,那麼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實踐她已經明白——這項工作和別人傳說的、電影小說裏麵描寫的完全不一樣。作為一個情報幹部,要承受著太多的誤解和壓力,這種誤解和壓力可能來自朋友和親人,甚至是上級和同事,而你隻能沉默。這是一個需要付出巨大犧牲的秘密工作。
犧牲!
她猝然抬起頭來,眼裏已有了淚光,“我是不是不能和黃譽聯係了?”
“是。”上官琦淒苦的微笑了一下,“從此蕭郎是路人!”
第二天,清早。
313的樓頂陽台上,蘇雪在練嗓子——
什麼也不說,
胸中有團火,
一顆滾燙的心哪,
暖得這鋼槍熱。
什麼也不說,
祖國知道我,
一顆博大的心哪,
願天下都快樂。
喬淩淩睡眼朦朧的爬上樓頂,“喂,三雪。今天是怎麼了?不唱情歌唱紅歌?”
蘇雪回頭燦爛的對喬淩淩一笑,“二淩,我今天給你好好唱一個。”她清清嗓子,對著東方初升的太陽,大聲唱道——
在茫茫的人海裏
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裏
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