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明麵上的平王府三夫人,木籽離這幾日也開始幫著操持一些王府的內務。說是操持,不過是認認規矩,擺擺樣子。眼下中秋將至,王府素來重視這個日子,安如玉認為此刻正是替她樹立新主子威信的好時機,為此還特意安排了一個府中老人貼身指導、供她差遣。忙活起來之後,木籽離發覺繁亂的心思也被衝得淡了些,因此也學得愈加認真,很快就上了手。
日子就這麼不驚不喜地過去,終於迎來了中秋佳節。這一日依照傳統,一早姚平會攜家眷在他管轄的青狢鎮布施,晚上則於祭台行祭月禮。礙於木籽離的身份及身體狀況,姚平本不欲帶她同行,可安如玉提出一直悶在府中恐對腹中胎兒不利,並建議木略作喬裝跟在她身側,扮作隨侍丫鬟掩人耳目,這才得了姚的準許得以出行。
隅中,眾人布施畢了回府。木籽離跟著安如玉來到素萱苑,提出接下來還想跟著眾人賞桂祭月。
“你的身子可還吃得消?”安如玉遲疑道。
“方才這麼走了一遭,感覺比前兩日舒爽多了。”木籽離點頭道。
“可眼下關外仍舊不太平,關內恐怕也有不少朔野的眼線,萬一被薩克耶的人發現你那就糟了。”安如玉皺眉道。
“就如方才那般跟在姐姐身旁,想來是不妨事的。”木籽離道,一臉懇求地看著安如玉。
安如玉無奈地說道:“此事容我再同王爺商議一下,你且先回去歇會兒吧。”
見她鬆了口,木籽離開心地道了聲謝,轉身離去。提出此番請求,倒不是因為她貪玩,而是因為姚雪楠。這孩子自從她“嫁給”姚平之後便一直刻意躲著她,今日好不容易得以與他在一處,卻仍舊是沒說上話,午後賞桂許有更多的機會親近,她不想錯過。
“小姐,你看看,這賤人如今是越發的得意了。”暗處,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伴著輕微的切齒聲。
身旁的人並未答話,隻是映著遠處那個身影的美眸如一汪深潭,黑得森然。
“小姐,不如再尋機會讓死士……”見主子沒有答話,小絹陰狠地提出建議。
顧盈盈微側美豔絕倫的臉,眼中溢出殺氣。
小絹嚇得一哆嗦,慌忙低下頭去。
“想再試試家法?”
“小絹不、不敢。”小絹忽然覺得背上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如新添一般又刺痛了起來。
上一回,顧盈盈未經允許找來顧家死士刺殺木籽離,事後被“請”回顧家接受家法。顧家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族中規矩嚴苛等級森嚴,即便是西北一脈當家的女兒,大虞唯一一位王爺的側妃,此般觸犯族規,仍不得不接受二十道鞭刑。為了避免在她身上落下傷疤,便改成了棍刑。而作為貼身丫鬟,小絹自然是逃不掉從坐的命運。
“既然一擊未成,如今便隻能靠我自己了。”顧盈盈望著木籽離消失的地方,幽幽地說。
“可王爺已起了戒心,暗地裏差護衛看護著,送去緗芷居的膳食也都事先一一驗毒,根本無從下手啊。”小絹急道。
顧盈盈臉上露出一絲不耐。
小絹瞧見主子的形容,知她心中煩悶,不敢再多一言。
未時剛過,日光正好,眾人驅車來到王府私地。
闊別日久,這裏與數月前大不相同。深綠色的草地上空隨風襲來若有似無的花香,放眼望去,花田深處丈高的桂樹林如層巒團簇,風過處,本來若隱若現的淡黃星子隨碧波的湧動漾起,枝葉攢動間,釀出雲濤煙海般的詩意。
“母妃,楠兒想去放紙鳶。”
“好,讓你木姐姐陪你去吧。”
木籽離聞言看向姚雪楠,示好地笑著。
可是姚雪楠看都不看她一眼,卻是對著安如玉說道:“楠兒不想同她玩耍。”
安如玉怔了怔,一旁的木籽離的笑容僵在臉上,很是尷尬。
“可你父王還未過來,你一個人可以嗎?”安如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