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似乎很厭惡我的父親？”木籽離忍不住插嘴道。
暮晴倏地轉頭看向她：“何止厭惡？我憎恨你的父親。”
“為什麼？”
“為什麼？”暮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就是他害死了你的母親，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我最愛的人。”
木籽離愣住了，她不知該如何接下去，更不知該如何理解這句話。
暮晴又看向了原先一直凝望的方向，緩緩地開了口：“那時候，丹暘不像現在這般閉關鎖國，我隨著一艘大船上了岸，便在這裏以賣畫為生。我的畫很快就引來了這裏的權貴，老國王將我請回了王宮，從此，我就成了宮廷畫師，得到了王室的庇佑，還擁有了很多畫師所沒有的特權，其中之一，便是可不經傳召在內廷走動，尋找畫畫的素材。於是，我便時常會與當時還是聖女的碧蘿碰上。初時不知為何，她總是想盡辦法刁難於我，我因寄人籬下不得不忍，可似乎每次退讓隻能換回她更多的惡意。最後我不堪忍受，便打算向老國王請辭。她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命我在走前為她的亡姐前任聖女紅豆做一幅畫像。我知這又是她的一次刁難，卻無意與她糾纏，隻想盡快了結，便依著她的描述，照著她的樣子，隨意畫了一幅。可卻沒想到，她見到畫後便哭了起來，說我畫得與她那亡姐一模一樣，還同我說了她多年來心中的痛苦，以及為何百般刁難我的原因。原來，紅豆之所以八年之前被處以火刑，是因她為一個大虞男子失了貞，而那個男人卻棄她於不顧。所以，碧蘿恨所有的大虞人，尤其是大虞的男人。之後，我倆盡釋前嫌，我繼續留了下來，而她則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是纏著我為她畫像，對我百般的好。我知她對我的感情非同一般，可我待她隻是同妹妹一般。可不久後，她卻向老國王提出想將聖女之位傳給大王子的女兒，並提出想與我成親。”
“碧蘿當時已過二八之年，卻因無妹而不得不繼續做聖女。其實，老國王私底下也曾有過讓她卸任的想法，可是，她當時兩件事並提，卻讓一件本有可能的事情也變得不可能了。須知道，王室的婚姻一向不能自主，而公主更是作為鞏固王權的籌碼而存在，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嫁於一個外族畫師的。可老國王卻沒有立即回絕她，隻是將我請了去，詢問我的意思。個中利害，我自是心裏有數，而我知道，以老國王殘酷無常的脾性，那絕對是一次試探。我當即便婉拒了，說自己對聖女隻是兄妹之情，絕無半點男女私情。這雖是明哲保身之言，卻也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沒想到，碧蘿卻當場說，她的請求不過是一時興起的試探，目的是看老國王是否真的如傳言那般，是因為想將她許配給我，所以才對我那般寵信。從他的表現來看，那些想來不過隻是謠言。她還說，她根本沒有想出嫁的意思，隻想一直做聖女，為丹暘的王室和百姓祈福。老國王聽了十分滿意，雖然存疑，卻也不再追究。我當時以為是她想找個台階下，便也一笑置之。不過後來，她向我行拜師禮，硬是要讓我教習她本事，還頗為認真地向我求教，我便真的相信她當初的所作所為隻是又一個惡作劇，而我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十年裏，她常伴我左右，我傾囊相授，她好學不倦，我們謹守師徒之禮，從未逾矩。可十年後的某一晚，我卻被鬼迷了心竅，竟與她違背了倫常。”暮晴說到這裏，再次閉上了眼，像是這樣便能將那段往事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