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木籽離一直潛心為入宮做著準備,待東方鑠再次召喚她之時,已是臘月寒冬。
“再過些日子,姚不期會舉辦皇宮家宴,我會進京赴宴,屆時就將你獻給他。”東方鑠一邊對木籽離說著,一邊用絹布擦拭著手中的匕首。
“諾。”木籽離應了一聲。
“回答我,你進宮,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作為義父的耳目留在姚不期身邊,與義父裏應外合,匡複我大虞正統。”木籽離淡然道。
“廢話,”東方鑠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到木籽離的跟前,問道:“可具體該如何做,你可知曉?”
木籽離看著他,等他繼續講下去。
“其實以我多年的籌謀,即便現下發難,也非難事,更何況我有嫡皇孫在手,不缺名目。隻不過,如今朝中的那些酸腐老叟仍處處與我做對,要想拉攏他們,還需一些時日,但更重要的是,我在等一個時機,一個百官齊聚皇城的時機。”
他頓了頓,看向木籽離,說道:“我要你於一年內讓姚不期封你為後,而封後典儀舉辦之時,便是我發兵討賊之日。”
“一年內?”木籽離訝然。
“不錯。”
木籽離看著東方鑠,問道:“若是我辦不到怎麼辦?”
東方鑠的嘴角勾了一下,說道:“最遲一年,我會按我的計劃行事,隻是到時候,你怕是難以保全了。”
“好。”木籽離應道,又問:“義父,姚平可靠嗎?”
東方鑠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和他兒子都在我這裏,你說呢?”
木籽離緊抿嘴唇,懊悔自己一時大意,失了言。
可她的表情在東方鑠看來,卻是另一番解讀。他說道:“血緣這東西,可不是說斷就能斷的。至於你們之間,有些事情過了就過了,莫要再多想。”
“義父教訓的是,”木籽離趕緊轉移話題,“義父,我能否將墓室之中母親的畫像帶走?”
“為何?”
“我想將母親帶在身邊,能時刻警醒自己,入宮是為的什麼,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依你。”
木籽離隨東方鑠進京的時候,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東方鑠在京城宿邑有一座府邸,原是先帝所賜,此行眾人在入宮之前,便是落腳在了這裏。他們是在皇宮家宴舉辦前的十日到達的,這段時間,白日裏木籽離仍舊是苦練著舞技,夜裏得了空,便悄悄地走到離皇城不遠的地方,望著風雪中那麵巍峨的宮牆。
好不容易熬到了進宮的日子,她被一頂轎子抬了進去,和一群伶人一起等在一間空屋子裏,守著一個將熄未熄的炭爐。屋裏濕冷的氣息直沁骨髓,比外邊的天寒地凍更加讓人難以忍受。木籽離是離炭爐最近的一個人,因為所跳之舞的關係,她的舞衣極為單薄,在這樣冰寒的天氣裏,即便裹了一件厚厚的鹿皮氅,仍是凍得瑟瑟發抖。他們像一堆物品般被晾置到了晚上,才終於等來一個太監,被領著到了宴客大殿裏。
一入大殿,就仿佛跨過了兩個季節,如暖春般的氣溫讓木籽離早已被凍僵的機體又舒活了起來。
“在這邊候著。”太監對為首的木籽離說道,便走進了內殿。
片刻之後,內裏傳來了東方鑠得意的聲音:“皇上,您準備好一飽眼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