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監將木籽離在龍床上放下後就走了,闔上了門,偌大的殿內便隻剩下了她一人。殿內燭光昏暗,影影綽綽,等了不到一刻,她便睡了過去。
次日,待她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她發現自己依舊裹著那身單衣,躺在一堆淩亂的衾被之中。幾個宮女進來服侍她洗漱更衣,其中一個上前取下了床上的褥子,觸目所見是刺眼的殷紅。
這是怎麼一回事?
木籽離有些懵,思量了一番後,她向其中的一個宮女問道:“陛下何時走的?”
“回姑娘的話,陛下寅時便去奉天殿上朝了,此時怕是又去禦書房議事了呢。”宮女答道。
所以他昨晚確實來這兒睡了?那這血漬也是他故意留下的了?他為何要這麼做?
木籽離越發的懵了。
不一會兒,萬德全便來宣了旨,大意就是木籽離秀外慧中,姚不期很是滿意,因此,她被封為東方昭儀,即日起入住沁蘭宮。木籽離領了旨,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進入了自己的新居。
對這一係列倉促的變化,木籽離未曾放在心上,畢竟,她來這裏的目的就是成為皇後,自然是速度越快越好,最好那姚不期明日就封她為後,如此她也好早日脫離苦海。
雪自昨日後半夜起便停了,今日的天氣一片晴好,空氣吸著雖然有些涼,但是曬在身上的陽光卻是暖得恰到好處。用過膳後,她撇下宮裏給她配備的丫鬟,獨自一人四處轉悠,在禦花園坐了一個時辰,時至黃昏才緩緩地走回自己的寢殿,可行至半路,卻被一個人捂了嘴。
反抗了兩下之後,木籽離便不再掙紮,因為她認出了捂著她的那隻手。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那人放開了她,走到了她的麵前。
“皇叔,你這樣私闖深宮禁苑,可是要被砍頭的啊。”木籽離容色冷冷,語帶譏誚。
站在她麵前的姚平鐵青著臉,如同一頭隨時準備進攻的野獸。
木籽離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這樣的表情,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為何要來這裏?”他壓抑著怒火,沙啞著聲音問道。看他的表情,想來原本是真的不知道木籽離會入宮。
木籽離冷笑了一下,道:“怎麼,你竟然不知道麼?”
“我當然不知道!”姚平仍然壓抑著怒火,可聲音還是響了起來。
“知道又當如何,不知道又當如何?“木籽離的聲音愈發地冷了。
“若我知道,自然不會讓你進宮!”姚平怒道。
“可你已經阻止不了了,不是麼?”木籽離扔下這句話,準備離開。
姚平一把將她拉入了懷裏,緊緊地箍了起來,“離兒,你跟我走,現在還來得及。”
被久違的熟悉感包圍,木籽離卻覺得越發的冷了。她沒有掙紮,隻是渙散地望著天空。
“可是我不想走啊,皇叔,我想滅了姚不期,助你早日登基啊。”
周身的力量頓時消失了,姚不期垂下了雙手,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說什麼?”他訥訥道。
“小木頭的性命可不足以讓你出山,你之所以願意助東方鑠一臂之力,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承諾了你九五之位吧。”木籽離嘲弄地看著他,繼續說道:“不過,想來皇叔那麼高明,定不會任由自己的前途被他拿捏,也早已有了一番打算了吧?”
姚平愣住了。眼前這個每日入他夢境的女子,竟然變得如此陌生。
“你可知,青狢被滅,東方鑠也有一份?”許久,他才從恍惚中醒了過來,冷不丁地拋出了這句話。
聽見這個已經淡忘了的名字,木籽離的表情終於不再如方才那般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