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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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叫小枝?”我問何伯。這個名字我在不同的故事裏聽到,而且就在不久前我也看到一個自稱叫小枝的女人,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沒錯,就叫小枝,樹枝的枝。”何伯點點頭,這個時候我們已經走出蠟燭的照明範圍,隻有原來的地方有蠟燭,這一路走來我手都在牆壁上試探,但始終沒有再發現蠟燭。何伯始終沒有再按亮手電筒,隻有微弱的光,我隻能看出他的輪廓。

喵。又是貓叫,和剛才大概是同一隻貓,叫聲很相近,甚至可以說是相同,如果一定要我說出不同,那便是這次的貓叫好像就在我身邊,確切地說,就在我腳邊,我低頭看,借著很微弱的燈光我看見腳下並沒有東西。

“你聽到貓叫了嗎?”我問何伯。

“你是說......喵。”何伯的聲音到了一半突然變成了貓叫,和我剛才聽到的一模一樣。是貓?我聽見的貓叫是何伯發出來的?這到底是何伯還是貓?

“是貓。”

我聽見手電筒掉在地上的聲音,它一路滾過來,滾在我腳邊,我彎腰拾起,按亮它,在我眼前的是一隻貓,一隻渾身黑色的,眼睛裏透著幽綠色光芒的貓。

這也太扯了,我心想。

暴雨。淩晨的一點十五分。遂安縣警察局,房間304。在這個房間裏亮著一盞小台燈,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坐著的人把一疊報紙扔在桌上,“你看看,連續十三次殺人,我們這個小縣城什麼時候出過這種大案?不把他就地正法怎麼能平民憤?”他的聲音很低,但不是刻意壓低,而是疲勞過度導致的喉嚨嘶啞。

“但是專家說了,如果他的精神分裂沒有治愈就沒法判他的罪,你再耐心等等,他的人格已經被排除得差不多了,隻要等他康複,我們就能定他的罪。”另一個人沒有看那報紙,他的眼睛因為熬了夜現在看上去紅得有點發紫的感覺。

“等他康複?他說他有精神分裂就真的有?我說他沒有!”雖然無法大聲說話,但他還是狠狠地說,在他胸前的胸牌上寫著他的名字,夜行。

我慢慢靠近那隻貓,在我手電筒的照射下它不閃不躲,而是直愣愣地看著我,就在我伸手要去摸它的時候它突然開口了:“看夠了?看夠了就不要碰我。”是地地道道的遂安方言。我像觸電一樣把手縮回來。

“把手電筒拿開點。”貓又說道。我知趣地把手電筒移了一下,我可以相信死人複活,我當然也可以相信貓開口說話。

“很好,”貓滿意地說,“你碰到幾個人了?”

“三個。”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老實地回答它的問題,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我來問問題,比如問你怎麼會說話,我怎麼會在這裏,這裏是哪裏之內的,但問這種問題讓我覺得太沒品了,一個人還要問一隻貓這麼多問題,實在太丟臉了。

“讓我猜猜,”貓轉了轉它的綠眼睛,“夜行,何伯和小枝吧?”

我點點頭。它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但我不想問它,如果它要告訴我,我相信我根本不用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