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縣城,此時四門封閉,知縣、縣丞、典史三位主官領著三班六房上下吏員、衙役以及動員起來的城中民壯登城而守,緊張兮兮看著北城外。
衛所軍各部已經合流,正式與王道成撕破臉,雙方就在城下對峙。
即墨營三營各部也因為受損,加入衛所軍陣營要與王道成討說法,雙方之間的空地上擺著一排排屍體,足足五六百具。
衛所軍一方,紮下帳篷三五成群,兩三千人組成一個月牙環形包圍北城門。王道成也不甘示弱,所部千餘中軍標營將士分成中軍三百重甲士,左翼五百甲士,右翼二百甲騎列陣。
意思很簡單,隻要衛所軍敢衝擊縣城去搶掠,他就敢攻擊。
雙方拉開架勢,就將棲霞縣嚇得不輕。
盡管,王道成和各衛掌事人一起談著,談著撫恤標準。
城頭上,一位老舉人看著形勢,拐杖頓在石板上連連作響,哪有這麼剿匪的!
山匪未定,就先自己內哄要開打,就這種官軍,也敢來剿匪!
這幫官軍不來還好,反正北曲山新近落草好漢做事也公道講理。官軍平白攪亂了棲霞人平靜生活,何苦如此?
更何況,就連山中虛平仙長也跟著落草,這說明北曲山上的好漢子是義匪,根本不是什麼亂匪。
城下,王道成是三頭受氣,各衛是按著他的指揮來打仗的不假,可很多衛如大嵩衛、雄崖所根本就沒有接戰,哪來的傷亡?自己本事不行,還怪得了別人!
一個個圍著他要撫恤,還要撤軍,可他從哪弄錢糧來打發這些人?
讓棲霞知縣籌集一點錢糧,人家不籌集、不借也就算了,還陰陽怪氣不斷嘲諷。
而那位陳公子也不樂意再給一夥敗犬白掏錢,雖沒說什麼話,可看他的目光也透著疏遠,懷疑他王道成的指揮水準,質疑中軍標營的戰力。
登州衛、趙期昌都需要時間操練部隊,他王道成也需要啊!
他昨夜已經做好戰敗準備,隻是沒想到各衛如此不成器,沒接戰就自己嚇自己,不斷發生誤傷事件,讓他憋了一肚子火又不好發作。
真怕一開口將各衛掌事人刺激的做出更大的禍事來,衛所軍被欺負慘了,別說本地,到了別地方都被看不起。現在一刺激,說不好真的就攻打縣城搶一頓就跑。
甚至一些脾氣大的,做事不用腦子會直接投到北曲山落草!
“撫恤、補償少不了各位的!本將再說一遍,這事情不是我王道成能做主的!諸位給我麵子等兩天,我王道成也會給諸位一個麵子!”
“若這麼鬧僵下去,有什麼意思!”
王道成吼著,下麵損失慘重的成山衛衛掌印景源易紅著脖子也吼著:“姓王的!你他娘指揮各部弟兄時怎的能做主?輪到掏錢糧給弟兄們置辦棺材,怎麼又做不了主!”
“就是!今兒必須給我等一個說法,不然與你姓王的沒完!”
一幫論品級都是三四品的武官圍著王道成,王道成強忍著拔刀的衝動,隻覺得天搖地晃。
他背後重甲士方陣,陳公子陳揚戴著皮裘大帽,掛著白色兔絨收邊的鬥篷看著眼前,吐著白氣罵道:“就這種本事,也敢領軍!什麼東西,也敢裝象!”
他看來,王道成根本不行,若是一個合格的軍頭,早就派人一個衝鋒將鬧事的衛所頭頭鎮壓。敢理論,先來比比誰的拳頭更狠!
扭頭,陳揚吐著白氣:“何鼇這邊兒靠不住,這人不是做事的料子。去,找到那位先生,好好談談登州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