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期昌的確有拉戚繼光做副將的心思,他的捕倭軍體係內,各方麵都在發展。而唯獨缺少一位坐營副將,專司練兵之事的佐貳武官。
以前陳明理有這個希望,然而因大意被孟尚義下毒,連累趙期昌欠下真武一脈人情,陳明理自己也理虧,被趙期昌降為副千戶,權知千總事。從僅次於趙期昌的一線地位,栽了下去。
而趙顯才能可以勝任副將之職,可終究在衛裏子弟看來是個外人。再沒有獨立取得功勳前,趙顯很難服眾。甚至,這不是趙顯能力不能力的問題,這是出身決定的事情。
捕倭軍上下,沒人會樂意一個外人充當趙期昌的副手,副將人選,隻能從登州衛裏找。這個人選,就連登萊兩府出身的人,都很難獲得。
這就是軍隊,十分的排外又講資曆。而偏偏,趙期昌不願意選衛裏其他家族的人充任自己的副將,他寧願這個位置空著,也不願授予衛裏各家。
副將之職,僅次於趙期昌這個主將。權威積累速度是很快的,趙期昌擔心養出一個腫瘤,不受他控製,隻顧自己小集團發展的腫瘤。
對現在的趙期昌而言,捕倭軍已經闖出了名頭,也得到了編製和一係列待遇。現在的捕倭軍最大的問題不再是外部,而是內部有序的,在他控製下進行發展。其中,兵員、武備軍械,都不是問題。唯一的,讓趙期昌必須慎重的就是副將人選。
外地人不行,趙顯這樣趙期昌賜予姓氏,引為宗族別枝的人都不行,更別說其他人。
除非趙顯娶得婆娘是衛裏強力家族女子,如捕倭軍內部的陳家女、王家女、李家女乃至是張家女。可趙顯若成了其他家族的女婿,趙期昌還一力提拔他做什麼?
陳明理自己執行軍務時大意翻船,算是解決了趙期昌的一個心患,他已經有些控製不住陳明理的發展速度。這個人在江湖上的威望增長太快,各地投奔過來的人再不成器,站成一堆也是一股極有威懾力的勢力。
王家的王道勝也不成,畢竟背依強力宗族,今後發展起來,極有可能將趙期昌從捕倭軍體係中頂出去。
捕倭軍是趙期昌的嫡係軍隊,他必須全麵控製這支軍隊,這才因為沒有合適人選,能讓各處接受的人物而很不正常的空缺副將一職。這是這種不設置副將,不辭辛勞死抓兵權的行為,讓戚繼光察覺到趙期昌這種危險的心態。
連一個副將都容不下,可想而知趙期昌對兵權的掌握有多麼的執著。
戚繼光有自己的練兵、做事風格,有自己的傲氣,他寧願繼續做小小的衛掌印,也不願意去做趙期昌的副將。副將講究的是執行能力,不是自主能力,他想練出一支自己的子弟兵,而不是給趙期昌練兵。再說,他若投入捕倭軍內,不認為趙期昌會給他脫離的機會。
他最忌諱的就是趙期昌對兵權的病態執著,這是取死之道。正因為趙期昌對兵權的態度,綜合種種考慮,戚繼光才不願意去當這個副將。
趙期昌是正三品都指揮僉事,戚繼光是正四品衛指揮僉事,他若做趙期昌的副將,能算是低職高配。低職高配不正常,自然會升職,最差能升個從三品衛指揮同知銜。
可這麼半品的升調,對比跟著趙期昌的種種危險、後患,再加上戚繼光自己的傲氣,自然不會低頭。
而趙期昌,還帶著這個念頭,在臘月二十八這日一早,來到了城北戚府。
在他之前,已經有人來了戚府。
後院中,王氏盤坐在火炕上,握著針線縫補戚繼光的衣物,炕前書櫃前,住在趙家酒樓的那位女子抬臂,可見青色血管的纖細手腕上是五根豆腐一樣白嫩的手指,五根手指上都纏著骨質指套,是彈琴時防止手指被琴弦切傷的保護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