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紅袖卻恍然大悟般的點頭:“白衣誦經,原來如此,大師身據如此奇功難怪多年來能夠縱橫不敗了。”
“姑娘過獎了,佛門講究一切隨緣,絕不殺生,因此最高明的自然是防守的功夫。”道衍嘴角微笑,仿佛佛祖拈花一般。
“我偏不信。”紅袖提劍上前。
兩人再次交手。不過說是交手有點不妥,因為紅袖主攻,道衍隻是隨著劍勢起伏,卻從未有過還擊。
這一次不是試探,紅袖雙手舞動,劍光縱橫,劍氣所到之處可謂是無堅不摧,無論劍下斬到的是石頭還是房屋甚至是鋼鐵,都紛紛如同切豆腐一般被斬為兩半,然而,無論劍氣如何凶猛,道衍都仿佛大海中的船舶一般,始終在驚濤駭浪上麵遊動,無論是多大的浪頭都無法傷及分毫。
兩人交手已經百招以上,都是紅袖在進攻,道衍處在守勢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燕王已經在侍衛的保護下上岸了,雖然落水之後難免有點狼狽,但是此刻上岸,朱棣還是不失王者氣度。諸人也顧不上那麼多,早已被紅袖和道衍的大戰驚得目瞪口呆,沒人因為注意到道衍隻守不攻就覺得他武功低微,因為紅袖的劍勢實在是驚人,諸侍衛自問換了誰上去就連一劍也抵擋不了,道衍能夠在紅袖那麼久的猛攻下毫發無傷已經足夠讓侍衛們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紅袖倏地停手,臉不變色心不跳,仿佛從來沒有動過一般,笑道:“大師的這門武功還是挺有意思的嘛,我這趟出來真是不虛此行了。”
“還望姑娘多多指點。”道衍還是雙手合十,說的話也和剛才差不多,看來是對自己的獨門絕技很有自信。
“不過就是一點借力的功夫麼,大師如果沒有其他絕招,我想燕王爺需要再換個新謀士了。”
“那倒不至於,在下雖然年紀不小了,身子卻也勉強還算硬朗,有勞姑娘關心了。”
兩人言語也是針鋒相對。
“哼。”紅袖冷冷一笑,“多說無益,大師小心了。”
說著,紅袖換成雙手持劍往前刺去。她剛剛單手用劍時的速度已經快的讓人看不清,此時換成雙手速度更是快了一倍不止,眨眼間就已經上下左右不知刺出多少劍。
道衍不慌不忙,以他的眼力當然可以看出紅袖沒有一劍能夠威脅到他,因為紅袖的每一劍都落在他身體三尺以外,根本不可能對他產生任何危險。
紅袖嘴角的笑意更濃,繼續當胸一劍平平刺去。
道衍的麵色忽然變了,身體四周好像陷入了泥潭一般,再也無法展開他擅長的輕功隨著劍勢飄開。這才明白過來,剛剛紅袖的幾劍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早有預謀,專門針對了自己被動防守的武功而來。
“紅袖添香,無處不在。道衍,你想躲開我的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說話間,道衍已經感受到劍鋒的寒意,還有周圍讓人無法呼吸無法移動的壓力,顧不上許多隻好伸出雙手拍住劍鋒。
“砰”的一聲,道衍整個身體都陷在紅袖劍意組成的牢籠當中無法動彈,這一劍當真是接的貨真價實,倒飛出十幾步開外才算是勉強站穩,唇角已經流下了一絲血跡。
“這一劍大師以為如何?”
“多謝姑娘手下留情。”道衍伸手抹去嘴角血痕,紅袖確實是手下留情了,因為剛剛道衍根本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突破紅袖設下的牢籠,如果不是紅袖借最後一劍的力量同時震破了束縛道衍的力量,剛剛絕對是透胸而過的下場。
“道衍大師你還不認輸麼?”紅袖還是最初的樣子,整個身子靠在大劍上麵仿佛不能承受重量的模樣。
道衍並不答話,麵對紅袖的咄咄逼人反而盤腿坐了下來,讓圍觀的眾侍衛大吃一驚,他全力施展輕功也不能躲開紅袖的攻擊,現在擺明了放棄躲閃,真不知道衍是如何打算了。
良久,道衍閉目養神一般,吐了口氣說道:“紅袖添香原來是這麼回事,隻是姑娘如此做法,不知道功力足夠支撐發出幾劍呢?”道衍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大行家,當然能看出紅袖是靠了高強的內功來限製自己的行蹤,如此做法威力是足夠了,但是顯然卻不能持久。
“對付你的話,其實隻要一劍就足夠了。”紅袖絲毫不在意道衍點出自己的弱點,“如果不是我想看看江湖傳言的白衣誦經是怎麼回事,你剛剛就已經死了。”
白衣誦經,眾人心又提了起來,難道剛剛道衍仍然沒有用絕招麼?那豈不是還又勝利的希望?本來燕王的這些侍衛站在旁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現在忽然又信心百倍了。
下、
“慕容雪快起來,蘇漁姐姐過來了。”相思風一般的卷進門內,連敲門的動作也不曾有,“你不是吵著要見蘇漁姐姐麼,現在機會來了。”
“你說話注意點啊,誰吵著要見誰了?”慕容雪連忙叫道,“我心裏可是隻有紅袖一個人,對別人不感興趣的。”
相處了這麼久,慕容雪和相思姐妹早就熟識起來,姐姐相遙不說,活潑的妹妹相思和慕容雪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切,蘇漁姐姐也不稀罕見你,你不過是個臭男人而已。”見慕容雪眼睛一瞪,相思連忙半個身子縮在門後麵,探出腦袋做個鬼臉道,“臭男人什麼的是姐姐說的,和我沒關係,你不要打我啊!”
越是和相思熟識,慕容雪越發現她隻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想起自己剛見到她時一本正經的模樣,慕容雪就覺得好笑。
“相思,要不咱們出去玩吧,讓你姐姐一個人陪著你蘇漁姐姐,你說好不好?”慕容雪伸手摸摸兜,如果有糖果什麼的,他絕對會掏出來的。
幸好,兜裏什麼也沒有。
“好啊,好啊,反正見麵了蘇姐姐也總是說我長不大。”相思蹦蹦跳跳的從門後出來,扯住慕容雪的袖子搖晃著,“咱們要不去爬山吧,你知道嗎,山裏麵可好玩了,那麼多好吃的果子我都知道在哪裏,我帶你去好不好?”
“這個季節能有什麼果子?”時下隻是春末,萬物花謝的時節,若說果子成熟還是早了一些。慕容雪嘴上說著不信,腳下動作卻沒停,跟著相思悄悄的做賊一樣溜出去。
“你不是不相信我嗎?怎麼還是跟來了?”相思輕巧巧的翻過牆頭,居然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看來很有武功根底。
慕容雪腳下不見動作,整個身子忽然向上飄起,不過在剛剛超過圍牆的高度時忽然胸口一陣疼痛,他連忙腳下一點在牆頭上借力,這一下就踩動了瓦片發出“啪嗒”一聲。慕容雪急顧不上耍帥,急匆匆的落地,傷果然還沒有完全好,這種過去輕易而舉的動作居然會牽動傷口。
慕容雪臉上一紅,自己受傷後還不如這個小丫頭行動利索,還沒等回答相思的問話就已經看到相思抱著肚子扶著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你,你,本以為你從水裏被撈出來,武功應該挺高的才對,沒想到還不如我呢,哈哈哈。”相思得意萬分,卻又不敢大聲吵吵,一張臉憋笑憋得紅透了,十分嬌豔可愛。
慕容雪顧不上看這份可愛了,被相思一嘲笑,一口鮮血差點沒憋住。這也算虎落平陽啊,偏偏小丫頭什麼也不懂,慕容雪是解釋也不是不解釋更不是。隻好抓住相思話中的一處不放,說道:“從水裏出來武功就一定要厲害嗎?照你這麼說,豈不是打漁的漁民最厲害了?”
“你騙人!”相思眼中含淚,“漁民好多都不會武功的,姐姐告訴我了,早就。你休想騙我。”
慕容雪一時無語了,不講道理是小女孩的權力,剛剛人家還說從水裏出來的人厲害,現在馬上又改口了。為了安慰憤憤不已的相思,慕容雪隻好使用修煉多年的轉移話題大法,這法子雖然已經騙不過紅袖,但是對付一個未經世事的相思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好吧,我錯了。那我幫你找好吃的去呀。”慕容雪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放了糖一樣,滿臉堆笑道,“怎麼樣啊,山上有好多好吃的哦,再不趕緊行動的話,說不定會被可怕的相遙姐姐抓住的哦。”
“哼,有好吃的還是我告訴你的呢。”相思嘟起嘴說道,不過還是經不起誘惑馬上轉笑了,“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還是帶你去吧。你輕功不太好,有不好走的地方我會停下來等你的。”
慕容雪隻好苦笑:“好吧,我如果爬不動了一定會找我們相思幫忙的。”自己輕功很差的這個名聲在相思這裏一時半會是洗刷不清了。
“嗯,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上,我肯定會幫你的啦。快走吧,免得夜長夢多,姐姐她是最狡猾的,為了防止我跑出去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相思前麵帶路,很快就遠離了庭院。
走了一段山路,原先的棲身之地已經在低處了,慕容雪這才看到全貌。隻見山下是一條小溪盤旋而過,那名叫蘇漁的店的山莊就在小溪的一處拐角的地方,從高處看來,並不是很大,也就七八套房間而已,姐妹兩人和慕容雪各算一間的話,剩下的還要有倉庫,估計沒有什麼空餘的房子了。
蘇漁來了該住在哪裏呢?慕容雪心中一蕩,不知為何會想起這個從未謀麵的蘇漁,自己知道她的所有消息都是來自於相思的轉述,按說不應該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才對啊。
正胡思亂想著,前麵相思又開始催促起來,小姑娘許是好久沒能出來玩了,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也不知道累。慕容雪如果身體完好自然不會有問題,但是現在重傷未愈,一直緊跟她的腳步,早就額頭見汗了,剛剛也是趁機停下來休息一會,誰想到氣還沒喘勻呢,相思就已經等不及了。
“快點啦,前麵有一顆桑樹,是這座山上最好吃的桑葚呢。”相思站在一塊突起的大石上,衣服隨著山風飄蕩,雖然知道她武功根底不錯絕不可能掉下去的,但是這種景象還是讓慕容雪看的很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