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飄飄,荷葉青青,桃花燦爛,上海的春季最適合郊外踏青,不過,對於易知足來,郊外踏青這種雅事純粹就是一種奢望,隨著槍械的不斷發展,刺殺之風越來越盛,不論是歐洲、美洲還是亞洲,每年都會爆出層出不窮的刺殺案件。
別是郊外踏青,他現在就是出門都必然是前呼後擁,自然也就不會生起那等文人雅士的雅趣來,況且,前呼後擁的也著實毫無雅趣可言,他更願意在府中的園子裏傷春悲秋。
荷園的景致是極好的,易知足用過早點之後沒有循例前往長樂書屋而是徑直進了荷園,因為他將接見英吉利和法蘭西兩國公使的地點定在這裏,他覺的在春光明媚的荷園向英吉利攤牌比在封閉的會議室裏更合適。
之所以如此快就向英吉利攤牌,不是因為消息泄露的原因,實際上消息本就是他授意泄露出的,如此做的目的是避免夜長夢多,避免德奧意三國搖擺不定。
威妥瑪和寶海很守時,一行人在八點過五分就在趙烈文的陪同下進了荷園,易知足在聽雨樓前迎上一行人,客氣淡漠的見禮之後眾人來到觀景台上依次落座。
威妥瑪徑直道:“這次談判,我覺的我國和法蘭西受到了區別對待,或者可以是不公正的對待。”
“在無任何理由的情況下,英法德奧意五國悍然出兵入侵德蘭士瓦,在我看來與團夥犯罪無異。”易知足很不客氣的道:“團夥犯罪,自然是有主犯、從犯之分,對於主犯、從犯,自然要區別對待,又何來公正可言?”
威妥瑪臉上神情有些僵硬,“我國並未直接出兵德蘭士瓦。”
“哼!”易知足冷哼了一聲,“若非貴國挑唆,讓道、支持,德法奧意四國如何敢,如何能入侵德蘭士瓦?”
聽的翻譯,法蘭西公使寶海沉聲道:“五國入侵德蘭士瓦,密謀搶奪德蘭士瓦金礦,根據協議,德意誌獨占四成股份,出兵德蘭士瓦,德意誌兵力也是最多,為什麼我法蘭西也遭區別對待?”
易知足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他,冷聲道:“若無英法兩國大肆售賣戰艦,若無規模龐大的聯合艦隊,五國敢於肆無忌憚的大舉增兵南非?至於德意誌,馬普托海戰的情況,你們應該很清楚。”
賣戰艦也有錯?這完全就是不講理!寶海心裏一陣氣悶,雖明知對方就是有意要借此機會激化英法與德意誌的矛盾,但知道歸知道,捅破這層窗戶紙他卻還是不敢,畢竟真要捅破了,元奇可能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略微沉吟,他才道:“出兵德蘭士瓦,我國也是被挑唆蒙蔽,再怎麼著也算不上是主犯。”
易知足揶揄道:“五國聯軍海陸司令都是法蘭西將領,法蘭西不算主犯,難道還是從犯不成?”
“那完全是被逼的。”寶海連忙分辨道。
易知足懶得的理會他,慢條斯理的點了支煙,轉而看向威妥瑪,道:“作為東西方兩大帝國,完全可以和平相處,貴我兩國並不存在根本上的利益衝突,即便我國在南非買下了馬普托,也沒想著在南非擴張,更無意與貴國爭奪南非的控製權。”
威妥瑪聽的暗自腹誹不已,什麼沒有根本利益衝突,自清國崛起之後,搶奪了緬甸、孟加拉,波斯灣,對印度形成三麵包圍之勢。又在南非控製了德蘭士瓦,讓英吉利錯失世界最大的金礦,此外還修建歐亞大鐵路,大力發展海軍,如果這都不算根本利益,什麼才算得上是根本利益?
“這場南非戰爭,倒是讓我國清醒了不少。”易知足接著道:“德蘭士瓦對於我國來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為了確保德蘭士瓦的安全,我國認為有必要削弱貴國在南非的勢力範圍。
我國與德奧意三國已經初步打成協議,從貴國手裏割讓貝專納給德意誌,割讓納塔爾給奧匈帝國和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