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鴻懿軒這一番話,讓溫然沉默良久,傍晌,她才靜靜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抽出了那三根深入門沿內的銀針,拿出一張很幹淨的紅布擦拭起來,濃烈的紅色和銀針的高白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溫然說出來的話,看似清淡卻透露出深濃的悲哀。
“言先生,你可不像是個慈悲善良的主,又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我和我對蔣若的教育方式?況且,我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家族手中的一把利刃,不想被拋棄,不想被宰割,就必須服從,在一個家族的麵前,你才會知道一己之力是多麼的渺小和微茫。”
“那如果有人肯幫你呢?”帝鴻懿軒淡淡勾起一抹笑,主動遞出橄欖枝。
溫然皺眉回頭,看著他那一臉說不上來認真還是不認真的表情,疑問道:“到底是想幫我還是利用我,言先生自己心裏清楚。而且,我並不認為,言先生你這頭看似強勁的蛟龍能夠壓得住這上京的地頭蛇。要知道。落難的鳳凰不如雞,萬一要是龍困淺灘,那玩笑可就開大了。”
“生活就是一場賭博,權且看你敢下注還是不敢;我是個商人,當然追逐利益的最大化。在我幫助你和你侄女兒的同時,你以一己之能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這叫做雙贏,何樂而不為?”帝鴻懿軒並不因為溫然的說法而惱怒,仍舊是淡笑著開口道。
收回那塊鮮豔的布巾,溫然伸出骨節清臒的手。指尖輕彈那細細針口,銀針發出低低的“嗡”的微鳴聲,“理由呢?我們家醫術超凡的人不止我一個。會針灸之術的也不止我一個,為什麼找上我?”
“很明顯不是麼?”帝鴻懿軒成竹在胸的一笑,似乎對於溫然的默然肯定早已了然,“你是丫頭的好朋友的親人,在A市的時候。你曾經在丫頭上舞台前,幫了她一把。治好了她的臉,現在,盧嶽林成了植物人,你卻隻要一得空閑就來幫助盧芳,而盧芳是丫頭最信任的老師。
這些都已經證明,你的心底還有自己的良知,你向往著溫暖和明淨的生活,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恨溫家,不止一次地想親手毀了那個在你眼裏心裏根本稱不上為家的地方,不是麼?
而且,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你喜歡盧芳,並不是女人之間的那種友誼,而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意,我說的對麼!”最後一句話,帝鴻懿軒聲音壓得很低,幾乎隻是在溫然耳邊輕輕飄過,便隨風散去。
“你……”,如果聽到前半部分理由,溫然還在心底冷笑又是一個為了感情而衝動行事的男人的話,後半部分理由卻讓她眉眼一肅,被人戳中了心底最隱私的地方,那種同性對同性所不應該擁有的感情被人這麼生生挑破,溫然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心底的殺意和手中的銀針,幾近顫抖著,她費了很大的勁壓下了黑暗的情緒,冷眼瞪向帝鴻懿軒,她扯了扯嘴,“好一個言懿軒,言先生,觀察果真細致入微,不過我不明白,你這到底算是邀請還是威脅呢?”
“那就要看溫然女士你自己的認知了,放心,我在國外長大生活,對於你的性取向問題沒有任何意見,本來,感情就不受人所控製,如果是真心喜歡上了,那麼男人女人又有什麼關係?無愧於自己的心就行。”
帝鴻懿軒的這句話讓溫然倒是又對他多了幾分高看,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她出聲道:“看來言先生是必然要讓我和你合作的了,不過這一番話下來,我倒是突然覺得沒了拒絕的理由,我可以答應和言先生你合作,但言先生,我也有我自己的要求。”冷著眉眼,溫然定定看向帝鴻懿軒。
“說說看。”帝鴻懿軒挑了挑眉,玩味道。
“在你想做的事情完結前,我可以遵照你的要求做事,幫你達成你想達成的事情,條件是,第一,你要幫我保護好我的侄女蔣若,不要讓她成為溫家無盡狂熱野心中的犧牲品;其二,我喜歡盧芳的事情,請你不要告訴她,我知道她和我不一樣,她喜歡男人,在她和那個俞家的男人分開前,我不想嚇壞她;其三,如果有一天,我再也無法控製我的第二重人格,請你不要猶豫,殺/了我,結束我這一生都無法真正自己掌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