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3)

第十一章因果輪回

(一)

也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牛劍橋看得很清楚,說穿了是多大個事呢,兩代人價值觀不同罷了。但王家這個事情對他的衝擊也很大,他知道自己遲早也得麵臨這個問題,這事就像他的家事提前上演。

擁有財富,過上富足的生活,恐怕是每一對父母對兒女的願望,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在未來的生活中得到更多更好的東西呢?其實,兒子幹什麼行當都可以,老爸隻是希望兒子擁有一個盡量沒有遺憾的人生。

一眼望過去,人人都有病。牛劍橋有天認識了病友老徐,要說老徐這病也怪,年輕時不自量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數年如一日堅持追求美女,一不小心還真撿漏成功。不過從此他就有事情好折騰了:不但要防火防盜防奸夫,還要自強不息多掙錢給老婆買時裝首飾化妝品,尤其要有容乃大地麵對漂亮老婆“瞎了眼”的自我批評。

有時候好好地上著班,突然跳起來往家裏衝。最傳奇的是,老徐從此還有了夢遊的習慣,半夜裏提刀去床底下、大衣櫃等地方四處搜查。如此這般,熬了大半年,心髒病、胸悶、神經衰弱什麼的都來了,而且還禿頂。

然而這還不是最英雄氣短的,最具殺傷力的是帶孩子出門,人家一個個都義務幫著做親子鑒定。有說孩子像甲局長的,有說像乙老板的,有說像丙明星的……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安慰你的,說哥們還是你最有環保意識,連帽子都是綠的。

老徐哭喪著臉絮絮叨叨,牛劍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隻好一個勁勸慰說:“哎呀哎呀!還是古代好,美女們輪不到老百姓操心費神,隋煬帝在位十五年征召了十五萬美女,平均一年一萬個,算得上以養活天下美女為己任。”

老徐鬱悶地說:“現在的美女不像古代養在深閨人未識,而是早早就散落在社會的各個角落,讓最卑微的小老百姓都有機會一睹芳容乃至同學、共事、擠同一台公交車。我這個心髒啊……”

在蘇澈的行醫生涯中,他發現這幾年的癌症患者比以往任何時候多。醫院裏又住進來一個,那是某大醫院的院長介紹來的,院長是蘇澈的朋友,院長對患者說:“如果蘇神醫治不好你,那誰都沒辦法了。”

患者姓朱,五十多歲,一家大企業的董事長。他笑嗬嗬地自我介紹說:“我不光姓朱,還屬豬,就喊我老豬吧。”

老豬幽默,話多,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他說他以前性格不是這樣的,做董事長多威風啊,幾千萬左手進,右手出,跟玩似的,饞得別人口水直流,手中大權在握,每天請他吃飯的人洪湖水浪打浪,拒絕都拒絕不完。他呢,習慣天天發脾氣,開車嫌路人煩,自己走路又嫌別人開車煩,沒有幾個人讓他看得順眼。

“我生平隻佩服一個人,那個人是我祖爺,你們知道我祖爺嗎?”

其他病友都笑著搖頭,不知道。

“我祖爺天蓬,為了愛情,落了個調戲女人的罪名,被罰下凡界,淪落豬胎啊!”

菡萏正喝茶呢,笑得一口茶就噴了出去。

老豬歎氣說:“以前隻知道爭強好勝,天天抓高效,跟時間賽跑。速度那麼快幹什麼呢?爭著讓自己提前報廢。反正沒幾天活了,快樂一天算一天。你們信不信,我一輩子都沒現在這麼輕鬆豁達過,可惜沒幾天了。”

看見菡萏彈琴,老豬也想學。

他打電話給手下,命令他們趕緊去買一張上等古琴。第二天,古琴送來了,說是請行家鑒定過的,有些年頭了,花了好幾十萬。

古琴名叫綠綺,琴漆有斷紋,這是古琴年代久遠的標誌,不經百年不出。由於長期演奏的振動和木質、漆底的不同,可形成多種斷紋,梅花斷、牛毛斷、蛇腹斷、冰裂斷等。有斷紋的琴,琴音透澈、外表美觀,所以更為名貴。

菡萏看得喜歡,伸手從琴弦上撫過,但琴聲實在太普通了。仔細一看,一下就看出了破綻。這是用大火烘烤之後,用冰雪激出的斷紋,真斷紋紋形流暢,紋尾自然消失。

老豬連呼上當,大概想到平時自己做生意一樣造假,又連說報應。

他跟牛劍橋一見如故,私下裏開著男人間的俏皮玩笑:“有個人去醫院,對大夫說他的左側****綠了。大夫看了看說,根據我二十年醫療經驗你這是癌,要割掉。那人十分痛苦,這時大夫給他講了獨頭蒜更辣的道理,於是給他割了。過了幾天,那人又來了,說他右側的****也綠了。大夫看了看說,根據我二十年的醫療經驗,這是癌擴散,要割掉。那人哭了:這不是要閹割麼。大夫給他講了司馬遷的故事,還是給他割了。又過了幾天,那人又來了,原來他的雞雞頭也綠了。大夫看了看說:根據我二十年的醫療經驗,是你的內褲掉顏色。”

兩人哈哈大笑,慶幸還積了點陰德,能遇見蘇神醫。

老豬早年做白酒生意,其實也就是從小作坊買來,重新勾兌、裝瓶而已,藝高人膽大啊,玩空手道就搞出了個著名的酒廠。後來又做化妝品生意,前幾年熱極一時的某某換膚霜就是一個例子,那是一個垃圾產品,有極強的腐蝕作用,比較適合治腳氣。這種能治腳氣的化妝品最後找了個大明星當代言人,幾乎在一夜之間,這垃圾就風靡了大江南北,不到一年時間,至少從市場刮走了一個億的利潤,雖然後來被罰了幾百萬,但錢畢竟賺到手了。這就是成功啊,垃圾也能賣大錢!良心算個什麼東西呢?

這倒是真的,生意場上的那些道道,牛劍橋哪能不清楚。

兩人說著說著,情緒慢慢黯淡下來,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明朝最後一個皇帝,崇禎皇帝,他前世是個小沙彌,在廟裏蓋房子時不慎摔死。他師父明白他的前後因果,想幫他了苦,就叫弟子用馬把他的屍體拖散。但師兄弟不忍心,悄悄地把他埋了。結果他後世作皇帝時,天下大亂,沒過一天好日子,最後隻得上吊而死。

生意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生活的質量又怎麼樣呢?絕大多數時候活得像行屍走肉一般,生命一無意義,二無價值。生從何來?死往何去?從來不考慮這樣的問題。走運時,手裏攥滿了鈔票,白天兩頓美食城,晚上一趟卡拉OK,玩一點小權術,耍一點小聰明,甚至飛揚跋扈,渾渾噩噩,等到鑽入了骨灰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活一生。

隻到生病了才明白,人,最渴望的還是有個善始善終。

(二)

牛劍橋早上起來散步,一個人安靜地繞著醫院走,醫院周圍山坡上到處長滿了樹木,樹木恣意而張揚,高低濃淡相映成趣。

遠遠地,看見蘇神醫拿著一把剪子,正在專心致誌地修剪一棵灌木。

牛劍橋不禁走了過去,蘇澈看見他來了,於是收起剪刀,謙和而又客氣地陪牛劍橋四處轉。呼吸著早晨的新鮮空氣,牛劍橋覺得很奢侈。北京是個喧鬧的城市,工作又忙,幾乎每天都忙得四腳朝天的,根本想不起來親近大自然。缺吃嗎?缺喝嗎?說到底,還是被自己的yu望在牽著鼻子走。兩人緩緩行走間,牛劍橋請教了一個問題:人怎樣才能夠清除自己的yu望?

蘇澈微微一笑,走到一個工作間拿了一把剪子出來,對牛劍橋說:“到這邊來。”

兩人又走到灌木叢地帶,蘇澈把剪子遞給牛劍橋:“經常去修剪灌木,慢慢yu望就會消除。”

牛劍橋正想做些輕微運動,就接過剪子,走向一棵灌木,哢嚓哢嚓地剪了起來。一壺茶的功夫過去了,蘇澈問他感覺如何,他笑了笑說:感覺身體舒展了很多,可是平日堵在心中的那些yu望好像並沒有放下。

蘇澈頷首說:“剛剛開始會這樣,經常修剪就會好的!”

牛劍橋說:“我們一家人每年都要出去度假,夏威夷、曼穀、巴黎等走了很多地方,度假歸來,覺得休整後的心情不錯,精神狀態不錯,但是一回到工作的圈子裏之後,所有yu望依然會像往常那樣冒出來。”

蘇澈說:“跟修剪灌木是一個道理啊,灌木要經常修剪,每次修剪前,你都能夠發現,原來剪去的部分又會重新長出來。就像我們人類的yu望,你別指望能夠完全把它消除。我們能夠做到的,就是盡力把它修剪的美觀。放任yu望,它就會像滿坡生長的灌木,雜亂不堪。但是,經常修剪,就能夠成為一道亮麗悅目的風景。對於名利也是這樣,隻要取之有道,用之有道,利己惠人,它就不應該被看作是心靈的枷鎖。”

牛劍橋說:“這次到山裏來,真是受教了。有個問題很冒昧,神醫是不是有異能?怎麼看待這個異能?”

蘇澈說:“你說的異能,其實也就是神通,我知道的修行人中,證得神通的不少,比如宿命通;天眼通;他心通;天耳通;神足通,在終南山都有。神通這東西,隻是預先得到消息,它不能違背因果,不能改變既成的事實。那些好顯神通的人,除了顯異惑眾之外,對於亂世的大局無益,對於混亂的社會無益,對於彷徨的人心無益。

甚至修行人,比如佛門中曆代祖師,使用神通來傳播佛教的不多,還可以說很少,這些人,如果在使用神通之後,大概會離開當地,或者舍報往生他界。如果常顯神通而不收斂,必然遭致殺身之禍、枉死之災和凶死之難;舍壽於非時,這都是由於違背因果,抗拒自然的結果。”

牛劍橋點頭,可見,真正的內行並不看重神通,但在北京,曾有人給他引薦風水大師,還有些靈媒,說那些人完全裝吧,也不盡然,那又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