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的時候,她喜歡的男生是足球隊隊長,我想我的體育老師也隻是沾了體育兩個字的光。
我們說著,下了跑道,到中間的足球場上晃蕩。
走在白雪皚皚的足球場,不時會踩到高低不平的坑,甚至一整隻腳會陷下去,可是兩個人都沒有任何驚慌,這種平靜,源自自我的假裝,而她的本領更是在我之上。
我在想念我驕縱的過往,她也在想念她青春的芬芳,我們是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孩子,一個在玩眼花繚亂的迷宮遊戲,一個在擺弄五彩繽紛的漂亮魔方。
“你在想他麼?”我知道在她生命裏有個完美的足球隊長。
“哪個他?”她問。
“還有哪個,當然是陳哲了。”我很確定自己的判斷。
“我在想的不是他。”她慢條斯理地說。
“那是誰?”我惶恐地問,以為還有不知道的別的他存在。
“不是誰,甚至具體的事情都不是。我隻是在想念我們十六歲的年紀,懵懵懂懂到心有城府的就這麼眨眼間過來了。”她有些悲傷地說。
“我也會想念我們現在說話的時候。”我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緊跟著寬慰道。
“恩。”她含情脈脈地點了點頭,說道,“有時候,我很害怕。害怕與人接觸與交往,尤其是陌生人。一麵之緣的往往一輩子再也不會重逢,這最讓我難受。”
“我明白你的感受,像是小蝴蝶把我的心生生留在了兗州。”之前,我去千裏之外的兗州參加集團慶典,主辦方挑選了一個六歲大的小女孩做我的舞台搭檔。到今天,我依然很想念她。
“現在,你好些了麼?”她有氣無力地問。
置身沙漠的她還有心問我習慣不習慣現在綠洲的生活,這個真的感動了我。
“我好了,你呢?”
我知道。她為了幫我躲過了迷宮的卡哨,讓自己陷進了七色魔方的泥沼。
“我還好。你說,回到童年這個事情是不是有些胡鬧?”
有些事,她的心一直在向我訴說,嘴上卻自始至終也不告訴我,蛛絲馬跡都不留下是不想給我丁點的折磨,所有的眼淚都流進心窩是怕潮濕的臉頰也惹得我難過。
說到底,欺騙的動機無非是羸弱的“她愛我”。
“還是謝謝你。我現在很慶幸,有很多具體的人和事情可以去想。”我滿心愧疚,然後提議說,“要不,周末我們去萬平口把你童年的浪花也找找?”
“我想去吃燒烤。還有在度假村裏麵睡覺。”何很憧憬地回應道。
“好。就這麼說定了。”
回到童年。麵對嘈雜的生活,有時掩耳盜鈴一次也真的不錯。
這是一件荒誕而有趣的事:輪流讓現在的自己與十多年前的對方在臆想的維度裏短暫地遇到,時間一過,相互道一聲別來無恙,然後回歸生活,繼續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