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天和你們見麵,最主要的就是為了這件事。”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菁菁她,好像……可能自殺過。”
葉知遠大吃一驚:“什麼?”
女學生:“是她剛從家裏搬到學校宿舍的第二天還是第三天吧?她換衣服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裏麵貼身衣服的袖子拽了上去,正好被我看到了。她的左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傷,一看就知道是新的,因為血結的痂還沒長好。”
“我嚇了一跳,當時也沒想太多,馬上就問她,你手怎麼了?”
葉知遠:“她是什麼反應?”
女學生:“她?”搖了搖頭,“就是很平常的反應。她說不小心被剪刀劃了一下。我就隨口應了一聲,沒再追問。但是我越想越不對。當時天氣還是很冷的,除非自己卷起袖子,否則怎麼可能被剪刀劃到那裏?而且那傷口很深、很長,絕對不會是不小心劃出來的。”
葉知遠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雷諾也沉默地蹙一下眉頭。但是女學生還有下文。
“如果說這還隻是我的懷疑,過了幾天,我等於是從她本人那裏得到了證實。”她大概是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難以理解之中又透露一絲莫名的恐懼。
“可能是我一直暗自懷疑著傷口的事,被她看出來了。有一次宿舍裏隻剩下我跟她兩個人的時候,她忽然主動問我,你是不是懷疑我想自殺啊?”
“雖然被她一下子揭穿了,我有些慌張,但還是承認了。我說咱們這麼年輕,到底有什麼事兒不能解決?何必傷害自己呢?”
女學生忽然暫停了敘述,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雷諾也感興趣起來,問道:“她說了讓你更難以理解的話了?”
女學生:“嗯。她笑起來了。”
葉知遠倒覺得可能沒那麼複雜:“笑?你確定是真笑?不會是虛張聲勢的笑吧?”
女學生連忙又搖起了頭,微微不滿地瞥一眼葉知遠:“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這點兒區分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她笑得一點兒不誇張,就是那種很不屑的、甚至有些懶得笑的意思。”
“她說她可沒有一點兒想不開的事,她隻是在做實驗。”
葉知遠:“實……實驗?”
雷諾:“她想親眼看看,到底能不能進入另一個世界?”
女學生:“對,她就是這個意思。”這一次讚同以後,女學生看雷諾的眼神都有些變了,“我還是頭一次碰到,能這麼理解她的人呢!”
雷諾淺淺一笑。
女學生:“不過應該還有別人吧。我記得當時她還說了一句,就算我不懂也沒關係,反正已經有人懂了。還說什麼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雷諾眉頭一皺:“那個人是誰?”
女學生一驚:“啊?我沒問。她也沒說。”
葉知遠:“是男是女總該知道吧?”
女學生:“也不知道。”
葉知遠有些急了:“你問一下有多難啊?”
女學生:“我當時都聽得目瞪口呆了,哪還想這麼多。”
葉知遠:“唉!”
雷諾也有些失望地輕輕地歎一氣。
不一會兒,女學生就趕回去上課了。雷諾和葉知遠買完單,也離開了休閑小店。
聽到女學生的這一席話,葉知遠的腦子裏打了好幾個結,抬頭看看蔚藍的天空,就更覺得無法理解:“這個遊菁菁啊!”
雷諾笑道:“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反正我們隻要明白,她是一個敢於用生命去驗證自己想法的人。而且,在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知己’。”
葉知遠:“會不會這個‘知己’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雷諾:“可能性很高。能讓遊菁菁結交的人實在太少了。還有,之前我們一直覺得很奇怪,遊菁菁本來在家裏住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搬去宿舍。現在我們知道了,她幾乎一搬到宿舍,就實行了自己的‘死亡實驗’。”
葉知遠:“她是為了方便自己的‘死亡實驗’,所以才搬去宿舍?”忽然又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是那個人煽動她進行實驗的呢?她本來就有死亡傾向,而那個人又很善於操控人心,對他來說太容易了。”
雷諾的麵上浮現出一絲凝重。利用死者本來的死亡傾向,這倒真是一個極其便利的因素。
凶手真是太狡猾,也太卑鄙了。
幾天後的晚上,葉知遠突然做了一個噩夢。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上一次還是小學二年級夢見自己尿了床,結果醒來真的尿了床,被他老子狠狠揍了一頓屁股。從那以後,他上床之前一定要上廁所,擠也要擠出一滴來,要不然總覺得還會貢獻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