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辭職?”他問。
苗童惴惴不安地望著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我聽經理說,你在這裏一直都做得很好,為什麼突然要辭職?”
“沒什麼……”苗童低頭道,“以前一直是跟孫黎搭檔,換了人覺得很不習慣。”真正的原因,她不想說出來。
雷諾拉過一張椅子,和她麵對麵一起坐下:“這麼說,你和孫黎關係不錯?”
“嗯……可以這麼說吧。”
“她和她男朋友分手的事你知道嗎?”
苗童有點兒訝異:“分手了?”
“一個叫柳誌賢的男孩子。”
苗童一臉茫然:“柳誌賢這個名字我有印象,但是我不知道他們已經分手了。”
“她一般都和什麼人來往呢?”
“什麼人?”苗童迷惑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們一般都是在這裏打工才碰麵。演奏之餘閑聊幾句而已,不會太深入。”見雷諾一直問她孫黎的事,不由得起了疑心,“孫黎是不是出事了?”
雷諾沒有回答,隻接著問下去:“那你們一般都聊些什麼?”
苗童也隻好先回答:“曲目、樂器、演奏……都是音樂方麵的東西。”
“樂器……”雷諾低低地重複,“她和你聊過她的小提琴?”
“是的。”
“哪把?”
“兩把都聊過。我跟她合作了快一年。她以前用的是一把仿斯氏琴,”說到這裏遲疑地停了一下,怕他不懂,“斯氏琴……”
雷諾點頭道:“我明白,你接著往下說。”
“可是兩個多月前,她忽然改用仿瓜氏琴了。”
“她有沒有和你說過為什麼換琴?”
“她說,她想換一種風格,嚐試一下。”
一提起這件事,少女的臉上就流露出疑惑。雷諾可以體會到她的疑惑。兩種琴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對學習音樂的人來說,突然轉變風格,就像普通人突然轉變性格一樣不可思議。
但是這樣的轉變其實隻是一次爆發。在此之前,還是應該有跡可尋。
關鍵就在於,和柳誌賢分手以後到兩個多月前--也就是她換琴之前,這段時間。
“她在換琴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時間跳躍有點兒大,苗童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下文。
雷諾想了想,盡量說得更具體一些,幫助她回憶:“你可以閉上眼睛慢慢想。比如說,那段時間她心情怎麼樣?和你提到過什麼?有沒有一些和平常不同的舉動?”
男人柔軟的語調聽起來很舒服,苗童不知不覺就依照他的建議閉上了眼睛。腦海裏逐漸浮現出和孫黎相處的點點滴滴。少女的一顰一笑,演出前認真地調整樂器,和她平淡卻友善的閑聊……
苗童睜開了眼睛,想起了什麼卻又不敢貿然開口。
雷諾察覺到了她的猶豫,鼓勵道:“你有什麼想法隻管說出來。”
苗童看了看雷諾。眼前的這位警官有一雙瞳仁深黑的眼睛,五官也許算不上出色,但組合在一起,就會有一種溫柔的信服力。尤其被他靜默地注視著,仿佛在期待著你什麼的時候,你就會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你說,苗童和柳誌賢已經分手了?”
“對。”
“我想,”她以前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因為自己的事就已經一團糟,實在沒有那個閑心、也沒有那個資本管別人的閑事,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發現太多的有跡可尋,“她可能有了一個新男朋友。”
雷諾心頭一動。新的男朋友?立案之初,他們就確定凶手是一個孫黎很信任的人。比如男朋友。隻不過因為柳誌賢的出現,而排除了這個可能。
可是有新男朋友的話,就有必要重新考慮。
他問:“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李蘭真地吐了。在洗手間裏吐得七葷八素,抬頭看鏡子的時候,臉上一片白裏透青。守在洗手間外的小服務生聽得直揪心,幾次誠惶誠恐地問她要不要緊。
報複!她憤憤不平地想:這明擺著就是公報私仇!
開了水龍頭,捧了一把冷水狠狠地洗了洗臉。出了洗手間,小服務生很體貼地遞上了一條幹淨毛巾。李蘭道了一聲謝謝,接在手裏。擦完臉低頭擦手的時候,卻見粉紅毛巾的一角上有機器繡的一隻巴掌大的kitty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