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會讓他們抓到的。”
丁浩然緊緊抿著嘴唇,臉上像結了一層冰。終是沒有忍住:“你非要做這些危險的挑釁嗎?”
於謙和:“不然呢?你是想讓我逃開嗎?”
“……”丁浩然死死咬著牙,好半天才用力地道,“你瘋了。”
於謙和嗬嗬一笑:“我早就瘋了。但是這個世界從來都隻有瘋子才活得精彩、有趣。”
丁浩然登時抬起眼睛望了他一眼,可是於謙和的臉上隻有平靜。不知靜了多久,他才慢慢開動了車子。
一路無言,車子在沉默裏暢通無阻地開到了丁樹海家。
門外卻沒有意料中的人山車海,竟是冷清得很。以往就算是丁樹海的普通生日,也比這熱鬧一百倍。於謙和意外得怔了一怔。待進了丁家,臉色更是冷淡。諾大的客廳果然空蕩蕩的,保姆的話也徹底證實了他的推測。丁樹海什麼人也沒有請,除去他倆就隻有方煜文。
真想不到堂堂六十大壽,丁樹海會低調到如斯田地。
“你怎麼看起來有點兒失望。”
於謙和匆忙回神,轉了頭,才見丁浩然奇怪地看著他。因笑道:“原以為今天會賓客盈門,也不枉我精心準備好這份禮物。”笑著笑著,捧緊了禮盒又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先是雷諾不能陪同前來,現在越發連多一個觀眾也沒有了。難道連老天爺都在幫丁樹海?於謙和一麵暗暗想著,一麵淡淡地露出一抹複雜的淺笑。
此時此刻,即使是丁浩然,也不免開始覺得他古怪得很:“你今天是怎麼了?”
於謙和想要對他說些什麼,終歸忍住了。隻淡淡地道:“沒什麼。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管怎麼樣,今天都是一個大日子。他等今天已經等得太久。
低頭輕輕摸了摸禮盒,嶄新的包裝紙又冷又滑,摸到邊角的時候,指尖還能感受到一絲刺痛,像被細針劃過一樣。
事到如今,什麼都不重要了。他一定要把這份禮物親自交到那個人的手上。
他要親眼看著那個人是怎樣的反應:他的肌肉會如何的抽搐,皮膚會如何的緊繃,眉梢眼角會如何的變化……他不想放過任何一點細微之處。
“來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於謙和抬頭,正看見丁樹海和方煜文從二樓慢步而下。壽星翁今日的氣色比往常好得很多,額頭很有光澤,兩邊顴骨透著紅色,連皺紋都似乎少了許多。
於謙和明知道那一聲“來了”不是對著自己說的,卻還是不能控製地彎起了嘴角:“是啊,終於來了。”
雷諾和葉知遠剛進刑警隊的大辦公室,李蘭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來。
“雷隊,”她手上抓著一份資料,有點兒驚悚也有點兒慌亂,“於謙和的背景資料,他媽……他親生媽……”
一向俐牙利齒的人竟然也說不出來話來,葉知遠也不覺緊張起來。
李蘭白著臉,很沒形象地把資料幹脆往雷諾懷裏一塞,好像那是個燙手山芋似的:“您快看看吧!”
雷諾便也不多言語,直接翻開。
四個人在客廳裏坐定,於謙和便將禮物放在茶幾上,輕輕推到了丁樹海的麵前。
丁樹海微覺意外地望了他一眼,道了一聲:“客氣了。”便示意保姆來收走。
保姆剛彎下腰,便聽於謙和道:“丁先生不看看是什麼禮物?”隻好停住,抬頭望向主人。
丁樹海望了於謙和一眼,暗暗地皺了一下眉頭。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年輕人的眼神,可是今天好像格外的招人厭。猛一看像一潭死水,可是再仔細地看一會兒,便又能從那死水之下感受到一種洶湧。想把誰一起拖入那洶湧裏,翻騰撕扯成碎片,再和他一起歸於死寂一般。
丁樹海朝保姆點一下頭,保姆便自覺地退下了。
“你太破費了,”他客套著,“隻不過來吃頓便飯而已。”
於謙和笑著搖了搖頭,緩緩地道:“何談破費,一文不值。”他並不是客套,而是真的一文不值,“不過,禮輕情義重。”
丁樹海拎不清他的意思,疑惑像一層霧汽隱隱約約地浮現在臉上。別說方煜文和丁浩然,連保姆都聽得出於謙和的意思並不像他說的話那麼簡單。
丁樹海垂下眼睛,看著那隻包裝得一絲不苟的禮盒,鮮紅的綢緞花像有生命力一樣地怒放開來。也許是那奪目的紅色刺動了他的神經,他不禁暗暗地想:也好,就看看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