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軍聲音也不很嚴厲，但自有一種威力。他皺緊眉頭盯住汪輝：“你這叫怎麼回事兒？我才出去多大工夫啊，一回來就見你小子又犯混？”
汪輝怪沒意思地咂吧咂吧嘴。
林建軍：“本來還想你安穩了一個多月，終於有長進了。你倒好，馬上就又給我自己打回原形！”看汪輝微紅著臉安靜下來，才把手裏的文件夾子往最近的辦公桌上輕輕一拍，“說吧，怎麼回事兒？”
汪輝正要張嘴，又被林建軍冷聲卡斷：“沒讓你說，”朝沙國雄一看，“你說。”
沙國雄就趕緊把剛才的事火速說了一遍。當然，他還是偏著汪輝的，盡量把羅瀟瀟的各種任性無理誇大，而汪輝呢，就可著勁兒地塑造得通情達理。
林建軍還不懂他們那點兒革命友情，聽完後自動在腦子裏過濾一遍，但是嘴上也沒點破。
“就為這個啊！”林建軍又好氣又好笑，“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還有沒有一丁點兒的出息？”
汪輝扁著嘴：“……”
林建軍：“她是不懂事兒。所以你也跟著不懂事兒？”
汪輝越發淡眉淡眼的了。
看他那樣兒，林建軍也不跟他多說了，隻道：“既然知道電腦確實在羅瀟瀟那兒，就趕緊想辦法拿過來吧。”頭一抬道，“小雷，你帶個人跟你一起去找羅瀟瀟。”
汪輝一驚：“這是幹嘛呀！林隊，我跟雷子去唄！”
林建軍冷眼把他一覷：“你給我一邊兒好好歇著！什麼時候肝火下去了，什麼時候再幹活兒。”
汪輝看林建軍真有點兒生氣了，也不敢多嘴，乖乖地把自己提溜到一邊去了。
雷諾本來想跟林建軍說換別人去，見狀，也隻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羅瀟瀟，唉！想來隻要這案子還沒破，他也不可能跟她沒接觸。
羅瀟瀟的聯絡方式和家庭住址第一回來局裏協助調查的時候，就留清楚了。雷諾便請一位同事，和自己直接找到她現在租住的地方。嘉信的待遇一向比別家好，但是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前台，橫向比不錯，縱向比也不能算是高收入。羅瀟瀟租住的是一個半新不舊的小區，一室一廳。
敲開門的時候，雙方都是一怔，一陣輕微的尷尬。
羅瀟瀟披散著頭發，穿著很寬鬆厚實的睡衣睡褲，看起來是有點兒不舒服，沒什麼精神。生病請假的事兒，不像完全是裝的。她隻看了雷諾一會兒，便微抿著嘴唇垂下眼睛，卻也沒有請他們進去。
雷諾其實一直覺得跟她沒什麼。他一直就把她當成一個跟案件相關的證人，沒有絲毫私人的念頭。都怪早上被那些前台的小姑娘們和汪輝瞎湊熱鬧，弄得他現在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說話。不管怎麼說，人家總是一個姑娘家，就算不喜歡也沒必要弄得太難看。可要是拿捏不好，又害怕反而讓人家會錯意，更加抱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真麻煩。
後來還是同事代勞，簡單地說明來意。
羅瀟瀟耳朵裏聽著同事的話，眼睛卻又抬起來，似是無意又似是有心地看了雷諾一眼。咬了一下小巧的嘴唇，還是往旁邊一讓：“你們進來吧。”
一眼看去，羅瀟瀟的房間就是她這個年齡段女孩子標準的模樣。粉紅係加溫馨風。粉紅的窗簾，粉紅的桌布，粉紅的床……床頭靠近一麵窗戶的地方，正好放進了一張電腦桌，一套半新的拚裝台式電腦。外觀上看來很普通，花費大約在三四千吧。房子中間的桌上又放著一台八成新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旁還有一隻圓墩墩、矮胖胖的玻璃瓶，長著一些不知名的水生植物。雖然不是什麼寶貴品種，但綠得很有生氣，長得密密篷篷的一大把。還有一隻維尼小熊的卡通杯。
膚淺卻也天真，幼稚卻也純潔。
這是和盧薇薇，還有原莉娜完全不同，也相當有差距的風格。
羅瀟瀟說：“坐吧。”轉身給他們倒了兩杯白開水，放到桌上，就是那張放著電腦的桌子。
雷諾說：“謝謝。”
羅瀟瀟說：“不用。”
同事就想提正題：“這筆記本兒就是盧……”
羅瀟瀟卻忽然沒頭沒腦地打斷：“幹嘛不喝？”
雷諾和同事都是一愣。然後兩個人才都反應過來，這話是對雷諾說的。同事看看雷諾，又看看羅瀟瀟，有點兒識趣了。
羅瀟瀟這回就一直看雷諾，有點兒較真似的，眼珠子都不帶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