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呆了呆,有點兒局促地抿一下嘴:“她說,她要去見一個客人。”
雷諾:“你們知道是誰嗎?”
柳瑩:“不知道。她沒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其實我們當時就覺得有點兒奇怪。以前她都會告訴我們的。”
林建軍:“這麼說,她有哪些熟客,你們都知道了?”
柳瑩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連忙搖搖頭。
林建軍知道怎麼打消她的顧慮:“放心吧。我們隻是去調查他們案發當晚的行蹤。也不會告訴他們是你們提供的情況。”
柳瑩和柳招弟一起鬆了一口氣。
林建軍讓雷諾把她們說的人一一記下。
“紀月紅平時為人處事怎麼樣?”林建軍接著問,“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柳瑩和柳招弟又默默地對視一眼。柳招弟隻管低著頭不吭聲。所有的問題繼續由柳瑩包辦。
“人是好人,就是……”柳瑩憂心地皺一下眉頭,“就是嘴巴有點兒壞。經常弄得人下不來台。”
林建軍:“這麼說,和她有矛盾的人不少了。”
柳瑩:“……”又連忙說,“可其實她做人很仗義的。誰受了委屈都是她第一個出頭。”
林建軍想想,又問:“紀月紅幹這一行有多久了?”
柳瑩默然了一陣,咬了咬嘴唇:“六年。”
雷諾再一次吃驚了,記錄的筆微微一顫,最後一筆寫岔了。紀月紅才二十一歲,卻已經有了六年的皮肉生涯。她十五歲就……他不敢相信地看看柳瑩,又看看林建軍,更吃驚地發現,林建軍竟然一點兒也不吃驚。除了眼神有些沉以外,林建軍的神色依然是冷靜的。
對麵的柳瑩看到雷諾像是受到了某種打擊一樣,一半心酸一半心冷地輕蔑一笑,淡淡地道:“還有更早的。”
雷諾驚詫地看著她。他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林建軍:“那你們呢?”
說到這時,柳瑩也覺得輕鬆多了。反正已經被人知道了老底,也不用再辛苦地遮掩。
“我五年。”她有點兒無所謂地回道,“招弟剛來半年。”忽然動了動手指,問林建軍,“有煙嗎?我想抽根煙。”
林建軍摸摸口袋,掏出一包煙扔給她。柳瑩拾起那包煙就笑了,但沒說什麼,抽出一根熟練地夾在手指間。林建軍又給她點上火。柳瑩深深地抽了一口,抬起頭朝著天花板吐出去。一道白煙很急地衝出來,還沒到半道就消散了。
林建軍又去看柳招弟:“你要嗎?”
柳招弟連連搖頭。
柳瑩笑出來:“她連酒都沒練好呢!”
林建軍接著問紀月紅的情況:“紀月紅最近有沒有跟人起過衝突?”她已經幹了六年,如果是陳年舊怨,不太可能拖到現在才動手。就算偏偏有,那也應該有新的刺激。
“衝突?”柳瑩苦笑,“她那張嘴……”歎了一口氣,“天天都有衝突。有時一天還不止一次。”放鬆以後,便也開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老江湖的油氣,“您想知道,我也沒法兒說得全。”
林建軍還是維持一貫的態度:“你挑印象深刻的說。”又強調一遍,“就這兩三個月的。”
柳瑩想半天竟然想不起來。
看來這個紀月紅真是個挑事的主。
還是柳招弟小聲地開口了:“姐,你還記得那天,咱們去吃夜宵的事嗎?”
柳瑩登時啊了一聲:“那件事?”但是臉上還是一種猶疑不定的不以為然。
林建軍望著柳招弟。這個小女孩基本不說話。口氣便比和柳瑩說話還要緩和一些:“你怎麼會想起這件事?”
柳招弟一下子就低下半個頭,光知道看柳瑩,咬著嘴巴又不敢吭聲了。
林建軍好言相勸:“你能一下子想起那件事,說明確實有和別的事不一樣的地方。說吧!”
柳招弟咬著嘴巴,悄悄地抬頭看他。
林建軍:“說錯了也不要緊。我們現在的調查也才剛起步,有總比沒有好。”
柳招弟下意識地咬咬嘴唇,終於開口了:“就是12月30號晚上的事。小紅姐平常都是跟客人,或者其他……”停了一下,終於說出一個可以說明情況的詞,“其他工作人員罵兩句,大家也早都習慣了。那一次是跟外人。”
林建軍:“外人?”
柳招弟:“嗯。那晚我們去吃一家老字號吃夜宵,結果小紅姐跟一個男人吵了起來。那個男人當時很生氣,還想對小紅姐動手。不過後來,被店主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