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祖傳絕技(四)(1 / 2)

“我先放血。你知道為什麼我家的牛肉麵好吃嗎?因為我家的牛肉好,熬出來的湯底特別香,鹵出來的牛肉片也特別好吃。可是為什麼我家的牛肉好呢?就是因為用我家祖傳辦法宰牛,牛不能掙紮,血放得特別幹淨。”

梁家寬說得勁頭兒漸漸上來,卻讓林建軍臉色越發凝重。

汪輝甚至還隱隱約約地,從心底裏滲透出心驚膽戰。

然而最年輕、刑事偵查經驗也最少的雷諾卻表現出不可思議的冷靜,乃至冷淡。而且,他仿佛會將這冷淡貫徹到底。

“等血放幹淨了,再給她剖開來,取出內髒,都洗幹淨,放好。然後就能剁了,得找準了關節。排骨剁出來最漂亮,大腿肉我都片成片……”

梁家寬說得很詳細。完全沉浸在自己那過人的技術裏。

聽他這一段講完,汪輝已是目瞪口呆。

梁家寬……梁家寬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汪輝做夢也想不到。會犯下這樣的罪行是一回事,但是在這罪行的背後,他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做了這麼多年的刑警,什麼樣千奇百怪的殺人理由他沒見識過?說梁家寬瞧不起妓女、仇恨女性,他還能想得明白。因為至少,仇恨女性還是把女性當人的,起碼會知道殺死的是個人。可是,梁家寬現在的口氣就像是在說一頭牲口。

這讓他覺得非常的不舒服,惡心,冷……腿好像也在不爭氣地,一陣一陣地發虛。

要是可以,他真不想多待一秒鍾。

但是站在一個刑警的立場上,他也知道梁家寬的這一番剖白,完全符合法醫對屍體的判斷。不是凶手,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詳細。

這一番剖白不能省略。他必須要聽在腦子裏。

他們本來隻有紀月紅的DNA,但現在梁家寬等於主動給出了江姍也是他所殺的證明。

梁家寬說完,嘴巴好像有點兒渴了,舔舔嘴唇。但神情是很放鬆的,好像一個餓漢子終於吃飽了一樣。

靜默裏,林建軍把他病床旁邊櫃子上,放的半杯水往他推了一下。病房裏很安靜,那輕輕的推動聲顯得特別幹澀。梁家寬笑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紀月紅,你也是用相同的辦法處置的?”林建軍問。

梁家寬很無所謂:“是啊,不光是她。楊蕾也是。”又問,“我下麵講楊蕾的時候,也得重複一遍嗎?”

林建軍:“按規矩是的。紀月紅的,也需要補充。”

梁家寬一抽嘴角:“整那麼多規矩有什麼用。這樣好了,楊蕾那段我就不說了,你們對照著江姍的,自己寫行不行?紀月紅的也一樣。”

林建軍:“你不想再重溫一遍?”

梁家寬笑笑:“重溫多了就沒勁兒了。”

林建軍一時靜默。

汪輝暗地裏咬咬牙,一半驚懼一半惱怒。

雷諾卻微微垂下眼瞼,嘴角勾出一絲冰冷的弧度。但是沒有任何人看見。

林建軍:“好,那你接著再說說楊蕾又是怎麼惹著你的?”

梁家寬:“她呀,她皮膚倒是挺好的,養得也不錯。我一看她就知道皮好肉好,剁起來肯定比江姍舒服。”

楊蕾比江姍稍微豐滿一些。

林建軍:“……”

汪輝本能地覺得一陣惡心。

梁家寬:“她那天一來就說要打包。可我們家麵店那時候還不打包。要說起來,打包這個事也是我媳婦想東想西搞出來的,我其實還是不同意。你說吃麵,當然要吃剛下出來的,連湯帶水熱氣騰騰,那才最好吃。打包帶走的話,就算把湯和麵分開打包,那麵和湯,也肯定不能和現下的比了。這不是砸我老梁家的招牌嗎?”

汪輝心道:這位大爺還真是個美食家啊,這麼講究品質。

林建軍不想讓梁家寬跑得太遠:“可是楊蕾就是不懂,非得要打包帶走?”

梁家寬:“對!後來我媳婦就自作主張,給她打包了。”很不高興地再次強調,“我一直都是不同意的。我們家麵店從我奶奶開始,多少人吃過?有的祖孫三代都來過。”

梁家寬說得有些激動起來,字字鏗鏘:“誰不知道我們家麵店就得在店裏吃,人再多也得等。打包這個破事,就是從她開始的。”

即便是汪輝,聽到這裏也開始有點兒朦朦朧朧地品味出來:與其說梁家寬不喜歡被挑釁,不如說他不喜歡被無視。他就要別人按照他的意思來。

看起來,好像是受害者們說了一些汙辱他身為男性尊嚴的話,才導致他痛下殺手。但其實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決定要殺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