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姍不聽他的據理力爭,一定要說自己的理時;楊蕾不懂他的講究品質,一定要破壞不打包的規矩時;紀月紅不顧他已經在收拾,一定要吃最後一碗麵時,他就已經決定要殺她們了。
然而,無論是江姍被麵湯弄髒了裙子,還是楊蕾要打包,還是紀月紅要吃最後一碗麵,其實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換一個人,根本無所謂。
是梁家寬自己先有了問題,再加上受害者們的特殊身份給了他放大這個問題的借口,於是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會這樣殺人的根本原因,並不在她們身上。
“你就看著楊蕾拎著打包好的麵走了?”林建軍再次把梁家寬拉回來。
“那當然不可能!”梁家寬像宣布一個極為重要的結論一樣,“我當然馬上又跟出去了。我還是跟我老婆說的去買包煙,開上了麵包車。後麵的,你們也知道了,跟江姍一樣。”
林建軍:“你每次都開著麵包車出去買煙,回來後,你老婆不問你嗎?”
梁家寬硬梆梆地答道:“問什麼問!我做事,還用得著她多嘴。”
林建軍想想,換了個方式又問:“你覺得,你做這些事,你老婆知道多少?”
梁家寬臉色僵硬了一下。
林建軍:“她都想幫你把她們的衣服拿走了,肯定知道一些吧?”
梁家寬抿緊嘴唇:“大概吧。反正我沒跟她說過,她也沒跟我說過。我也不知道她能知道多少。”想想,又很好笑似地嗬的一聲,“這種事也沒法說吧。她一個女人,我跟她說這些,還不把她活活嚇死了。”
林建軍:“所以,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對!”梁家寬不假思索地回道。
汪輝很注意地看了看他的表情。特別利索。不是自鳴得意,更不是忐忑不安……怎麼說呢,挺像小時候上學點名,老師懶得叫學生名字,總是叫學號。一點到學號,學生就刷一下站起來,大聲回應:“到!”那種感覺一樣。
林建軍的眼睛好像變得更紅了:“你是說,你就是‘碎屍魔’?”
梁家寬:“對。”
汪輝的頭皮一下子都麻了。他登時站直身子。
梁家寬竟然就這麼幹脆地承認了?
可是為什麼激動的人好像隻有他一個?汪輝不敢相信地看看林建軍,又看看雷諾,也包括梁家寬。沒錯,隻有他一個人激動。
“那麼,”林建軍雖然還是冷靜,可是再開口,聲音卻幹澀起來,“林敏君也是你殺的了?”
林建軍緊盯著梁家寬,梁家寬也緊盯著林建軍。他們都如饑似渴地,搜索著對方臉上最輕微的波動。
梁家寬是先笑出來的。
這場較量中,並不是林建軍不夠強大,而是他天然地處於劣勢。因為他是林敏君的父親。
如果不是林建軍,換成別人,從一開始就會潰不成軍,哪裏還能走到這一步。
“你其實繞這麼大一圈子,真正想問的就是這個吧?”梁家寬說。
林建軍:“我們有充分的證據可以支持,林敏君也是‘碎屍魔’的受害者之一。如果你是‘碎屍魔’,林敏君當然也是你殺的。”
梁家寬哈哈一笑:“你都認定是我了,還問我幹什麼?”
林建軍:“……”
忽然,又聽梁家寬拉長聲音:“哦!我想起來了,你們在我家裏隻找到了江珊、楊蕾、紀月紅的衣服,可沒有林敏君的份。”
“什麼都沒有,”梁家寬陰笑,“你憑什麼說我殺了你女兒。”
林建軍還是被“你女兒”三個字刺痛了,眉間的皺紋隱忍地扭曲起來。
汪輝咬緊牙關,從心底裏湧出一股憤怒。這個梁家寬,前麵那麼配合,一到林敏君就玩起了把戲。他媽的是故意的吧?從一開始,他就想好在這地方等著林建軍呢。
這邊汪輝極力地忍耐,那邊梁家寬卻還在無恥地火上澆油。
“而且,”他的笑臉愈發陰險,“我殺的可都是雞,難道你的女兒也是……”
一陣怒火直燒上大腦,汪輝一下子衝出去。他實在忍無可忍,一拳就朝梁家寬的臉上打去。眼看就要如願,卻啪的一聲,被另一隻手用力地截住。
阻止他的人卻是林建軍。
汪輝怒吼道:“林隊,這種人渣還跟他囉嗦什麼!”他也不知道怎麼搞的,聲音一吼出來,眼淚也跟著一下子湧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