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軍:“什麼男人?”
司機說不知道,從那個酒店公寓附近就跟著了。
林建軍一聽說是盧薇薇生前租住的酒店公寓,心髒登時漏跳一拍。他馬上想起了管理員。身體深處一陣翻江倒海,讓他難受得簡直惡心。
難道又是一個梁家寬嗎?
這些人……
林建軍調頭就向小巷子裏跑去。
羊腸小道一樣的小巷子,一戶一戶都是上鎖的人家。偶然碰到一家沒有上鎖的,林建軍就衝上去猛拍門。不是,就再向下一家跑去。
拐出一條巷子,看到一家小店。
林建軍問起管理員是不是住在這附近,自稱是他的一個朋友,過來看看他。
店主一點兒也沒懷疑,很痛快地告訴他,這人是老主顧了,經常來買酒喝。雖然不知道他家具體是那一家,但指了一個方向。
林建軍悶頭又紮進了一條小巷。
他順著那道小巷不停地拐來彎去,不久,前麵又出現一個岔路。兩條岔路向乎是相反的方向。
林建軍看看這一條,又看看那一條。沿路跑來,都是上鎖的空屋,也沒有小店了。
都已經追到這裏了,難道要功虧一簣嗎?
林建軍不甘心。事到如今,隻能賭賭運氣了!
他抬腳就向左邊的小巷跑去。忽然,砰的一聲脆響,他不由得回頭一看。
那一聲脆響,像極了小鞭炮的聲音,林建軍卻心頭一悚:那是槍聲。
是雷諾開的槍,還是……
林建軍不敢再想,猛衝進了右邊的小巷。
他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奔跑,凜冽的北風一下一下地刮著他的臉,刺著他鼻腔,割著他的喉嚨,很快就冒出了血腥氣。
他起先以為是受了冷空氣的刺激,但跑著跑著覺得鼻子有些癢,抹了一把才發現一手的鮮紅。他真地又流鼻血了。
林建軍一陣眩暈,不得不站住腳定一定。
胃好像也有些疼。
但他沒有時間了,隻能用力地抹去鼻血,捂著自己的胃艱難地邁開步子。
頭還是有些昏,眼前的影像總是在搖來晃去,腳下也軟綿綿的,好像踩在棉花堆上。鼻血很快又流了下來。他就這樣跌跌撞撞地循著槍聲傳來的方向跑啊,跑啊……
跑出了巷子,來到一塊曠地,人家變得更為零星。
這一戶的門鎖著,這一戶也是……但很快,他就聽到有人在叫嚷的聲音。
那人的聲音有些口齒不清,嘴裏好像含著水一樣,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狀若顛狂。等林建軍跑得更近一些了,才聽到他在說什麼。
“你殺了我也沒用,哈哈哈……”緊接又被嗆到,咳了兩聲,“反正你也要殺了我,那我就什麼都不說,讓你一輩子也找不到你妹妹!”
林建軍人沒到,先大聲地喊起來:“雷諾!”
他衝進大門敞開的院子裏,隻一眼就什麼明白了。就在幾天前,他在結構一模一樣的房子裏,找到了女兒。
他震驚地愣住,裏麵忽然傳來那人聲嘶力竭的求救:“救命!救命!”
林建軍渾身一顫,趕緊跑進屋裏。
屋裏一片狼藉,沙發翻倒了,破舊的茶幾也撞歪了,雷諾正用膝蓋壓在那人的胸口上,槍口頂住他的臉頰。兩個人都狼狽不堪,但那人的情況要更糟糕。臉上不知挨了多少下,鼻青臉腫得林建軍都快看不出五官了。
林建軍驚恐得一聲呐喊:“雷諾!”便衝上去,一把按住他的槍,將他連人帶槍一起從管理員的身上拖下來。
但雷諾的眼睛還是死盯著管理員。如果不是他真沒力氣了,怎麼可能讓林建軍得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林建軍心痛地怒吼。
雷諾也在怒吼:“我知道!”他眼裏含著淚水,終於對上了林建軍的眼睛。
林建軍的心一下子就抽搐起來。他怎麼會不知道雷諾在想什麼?那時候的他,不知道想過多少次,要跟殺死君君的凶手同歸於盡。要讓那個人也嚐嚐什麼叫痛苦,什麼叫恐懼……那個人是怎麼對君君的,他這個做父親的就要怎麼還回去,加倍地還。
但是……
但是現在要這麼做的人,是雷諾。
“孩子,”林建軍也含著滿滿的淚水,“不能啊!不能!”
雷諾痛哭起來,眼淚刷刷地流。
林建軍的眼淚並不比他少:“孩子,不值得!犯不著拿自己去給他做墊背的。”
雷諾還拿著槍不肯放。
林建軍:“你這一次一定要聽我的,啊?”
雷諾問林建軍:“為什麼!他們都做了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