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帶著廉瑾睿和冷永劍來到已經設好酒宴的紫竹林中。“瑾睿、浩翔你們先在此就坐,我去與家父招呼客人。”
廉瑾睿點點頭,與冷永劍坐在靠前左側的第三張桌子旁。主位便是當地官員和尊師顧皓的位置。整體擺置近似圓形。
廉瑾睿與冷永劍一邊品酒一邊觀察陸續入席的文士們。
“浩翔,我已經多年未參加這樣的飲宴了。雖然我國好文的風潮日勝,這些年卻少有平民可以入士為官。”廉瑾睿剛說完,左手旁獨坐一桌的男子接話道,“聽公子言語不俗,不知是哪家名門公子?”
廉瑾睿見禮道,“在下廉瑾睿,建康廉家。不知貴姓。”
男子笑著見禮,“原來是鎮國侯府的公子,在下姬宏博,字和悌。至於家門不提也罷,我們當年在建康雖無緣得見,卻也耳聞其大名。”
“原來是賢士和悌兄。”廉瑾睿對姬宏博介紹道,“這是我好友,表字浩翔。”
姬宏博與冷永劍相互見禮,姬宏博又言道,“自從廉丞相辭官歸隱後,朝中已經少有官員在朝中舉薦平民,就算是有幸可以做官也是末流小官,我晉國已經是世族門閥的天下了。”
姬宏博說完又拿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廉瑾睿早聞其人性格孤僻,尤其對貴族更是不與深交,所以也就沒有繼續答話。
此時,四下各處已經坐滿了人。顧德又回到廉瑾睿身邊坐下。
顧皓起身對大家講話,“在下‘顧一筆’,每年都會請各地文人雅士來我這百竹園中賞竹作文,這文會隻有傳統,文不爭高低,身不問貴賤,隻要是我晉國男兒都可參加,為的是讓大家相互探討,集重家之所長,尋求文學上的突破。”
顧皓看向眾人笑著說,“還是老規矩,以文引文,以曲論知己,各位現在起身吧。”
話音剛落,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起身,對著左側下首第二位的姬宏博深施一禮,“久聞姬公子不僅文采出眾,六藝之中琴音更是少有人敵。在下三年內走遍晉國山野,有幸找到一塊上好的梧桐木,做了此琴想請姬公子賞鑒。”說罷將琴舉過頭頂。
姬宏博哈哈一笑,走過去接了琴,來到中間空地,直接席地而坐不管白衣染塵,隨性地用手輕輕撥弄了一下琴鉉。讚歎道:“果然是好琴!”
顧德對廉瑾睿低聲說道,“姬宏博人如其名,雖有才但也為人孤傲。不屑官場,每日就是飲酒而歌。多出言諷刺朝廷和貴族,自己更是不以世族身份示人。據說長輩大喪他依然還飲酒彈曲,毫無敬畏之心。”
廉瑾睿看向正中席地而坐正思索曲子的姬宏博說道,“我少年時聽過此人的才名,當年在建康少年中也是胸有大誌的人。卻不想變成現在這般。想做隱士卻做不到忘世,心懷天下有誌難舒,卻不願進入官場沾汙了自己的羽毛,想必他心中極苦。不過這等荒唐避世也不過是自欺欺人,於國於己毫無利處。”
顧德點頭,“能向你這般有勇氣,想要去獨臂搬山的,世間又能有幾人?大多人會向他一般鬱鬱不得誌,最後歸隱而居罷了。”
廉瑾睿飲下杯中酒,“不管怎樣,晉國不能毀在我們這輩人手中。”
琴音漸起,眾人不語。細細聽著曲調,有的閉眼晃腦,像是以入仙境。好曲音似短,眾人不舍但琴聲已末。
“果然好曲。”廉瑾睿由衷稱讚道。
姬宏博又輕撫一下琴鉉,像是對待愛人一般,而後問早已立在下首的做琴之人,“此琴可有名。”
那人言道,“此琴專為賢士之音所作,今日贈予賢士,還請您賜名。”
姬宏博起身笑道,“此琴梧桐所作,聲音低柔中又帶著堅韌似蒲葦一般,名喚鳳息琴如何?”
男子行禮,“此名甚好。”
姬宏博又摸了摸懷中的琴,“我已有名琴青竹,若是在貪此琴甚是不妥。不如今日大家各自做詩一首,我做主將琴贈予有緣人怎麼?”
那男子點頭,“一切由賢士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