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雲沒有說完後邊的話,陸景恪便一把抱住了她,然後親了親她的額頭:“不會有事的,要安心。”
傅朝雲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過幾日就是年底了,族中要行祭祀大禮,應該還是我來主持。”
陸景恪拍了拍她的肩,然後安慰道:“你隻管歇著便是,這些事情有我呢。等祭祀大典的時候去露個麵就行了。”
傅朝雲點了點頭,然後縮在他懷中睡下了。快到年下了,事情也格外多,陸景恪為了讓她安心養胎,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攬了,整天忙得腳不沾地。
誰都沒想到,就是這種時候出事了。陸景恪也不知從哪收到的信,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難看。傅朝雲正在旁邊剝橘子,見他有些不對,便問道:“你怎麼了?”
陸景恪臉色灰白,默默將手中的信遞給她:“蕭巒……出事了。”
傅朝雲心下一緊:“好端端的,能出什麼事?”
“在醉雲樓被人設計了,大夫說壞了身子,子嗣無望。”
傅朝雲一愣,隨即問道:“是瑾王?”
陸景恪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醉雲樓的幕後之人是蕭遷,而蕭遷……眼下正被瑾王禁足。再者說,以他對蕭遷的了解,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下不去手。除了瑾王,他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
蕭巒傷了的消息一再被封鎖,還是透了風聲。街上流傳著各種版本,說是蕭巒在青樓裏玩壞了身子,以後怕是沒有指望了。秦王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多歲,整日裏連大門都不出了。
他實在不知道,若是蕭巒子嗣無望,他應該怎麼辦。他就隻有這麼一個嫡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如果蕭巒注定不能有孩子了,那他爭奪皇位又有什麼意義?
卻說蕭巒都還沒有正妻,梁側妃整日裏守著他哭哭啼啼的。蕭巒有些心煩,索性不許她進自己房間。
秦王知道了以後,更是唉聲歎氣的。隻是他不能不振作起來,蕭巒是被人害的,他心裏實在咽不下去這口氣。
勤政殿。
蕭頌負手而立,低聲歎息道:“事情都處理幹淨了?”
暗衛點了點頭:“找不出一絲痕跡。”
蕭頌點了點頭:“你先退下吧。”
他實在也不想這樣對待蕭巒。隻是……他必須想辦法挑起秦王跟瑾王之間的戰火,蕭巒是最好的犧牲品。反正……他注定是不能誕下子嗣的,否則還是會有可能危機蕭遷的皇位。如此也好,傷了身子,保全他今後的榮華富貴……也好……
蕭頌不知為何,隻覺得腮邊有些涼涼的,他伸手去抹,才後知後覺,竟是流了眼淚。他已經許久沒有流過眼淚了吧?最是無情帝王心,他做的時候那樣果決,又怎麼流眼淚呢?
且說蕭巒頹廢了十來日之後,便又跟平常人一樣出門蹓達了。他身子還有些虛,也不在意街上的人是怎麼看自己的,走哪都不忘跟熟識的人打個招呼。
秦王處理完軍務回來,便看見他好端端地站在廊下逗鳥。兩隻雀兒蹦來蹦去,嘰嘰喳喳地叫著,他臉上還帶著難得明媚的笑意。秦王一驚,幾步走過去,卻又怕驚了他,頓了頓才有些遲疑地問道:“巒兒……你……”
蕭巒回過頭來,看見他便揖了一禮:“父親。”
秦王還有些不敢置信,剛要再問問,蕭巒便自己答了:“我沒事的,父親,已經沒事了。”
秦王眼中含淚,頭一次有些想哭。他最擔心的就是蕭巒因此一蹶不振,沒事便是最好的。他笑著點了點頭:“沒事便好,你放心,這筆賬為父一定會替你討回來。”
蕭巒卻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他說道:“父親,不要再追究這件事了。”
蕭淩有些急了:“巒兒!”
蕭巒卻極少如此堅定,隻是搖了搖頭:“父親,不要再追究了。於我們無益。”
蕭淩皺了皺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蕭巒搖了搖頭,然後又笑道:“父親,我今日讓府裏的廚子做了你最愛吃的菜,我陪你用膳吧。”
蕭淩看他那副樣子,也不忍心再說什麼。蕭巒轉過身去,嘴角的笑意格外慘淡。知道什麼?算是吧……如果說他昏迷之前看到了皇家暗衛的標識,算不算?
不是他們猜測的瑾王,而是他的皇祖父。他猜測著,蕭頌的目的大概就是引起兩人之間的戰火吧。隻要秦王向瑾王動手,瑾王不可能不還擊的。
縱然他提醒過了,秦王大抵也是不會聽的,他歎了一聲。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隻是……這漁翁到底是誰?
隻是……這件事也不必他再多想了。沒幾日,蕭頌便下令,將蕭遷送去京郊督造皇陵。曆代皇陵建造都是重中之重,隻是蕭遷好歹也是個郡王,實在是輪不到他來做這件事。